再之后,打算去找小啞巴的途中,他遇到了青鸞。
夕陽下,山頂峰。青鸞著一襲青袍,長身玉立于樹蔭之下,就那樣靜靜的望著他。
光翎本打算裝作無事發(fā)生般,直接路過。
卻沒想到青鸞似乎看出了他的打算,頂著一張毫無波動的臉,淡淡問他,“你要走?”
他立時便頓住了腳步,心里咯噔一聲,說不出是個什么想法
同為武魂殿供奉,他和青鸞的關系還算不錯。
但也僅僅只是不錯而已。
周遭有冷風吹過,他垂眼,開始認真衡量自己和青鸞的實力差距,很可惜,得到的是答案是打不過。如今的他深受重傷,怕是連一敵之力都沒有。
冷風一刮,不止樹葉窸窣,他的衣裳也被吹起。原本黏連在傷口上的衣角被硬生生勾起,帶來陣陣疼痛。
他強忍著身上的疼痛,抿起發(fā)白的唇瓣,努力用一種平靜的語氣說,“青鸞,我不能讓小啞巴和我一起身處險境?!?/p>
見青鸞沒說話,他咬緊牙關,認真道,“小啞巴很有可能是唐三的同源之人,我不確定武魂殿會不會因為這點,而做出什么為大局著想的謀劃,來犧牲掉她。”
他是武魂殿的五供奉,自然了解武魂殿那些人會不會因為要對付唐三,為了所謂的大局著想而犧牲掉某些人。
答案是毫無疑問的——會。
旁人犧牲時他不屑多管,可小啞巴不行。
他的小啞巴不可以出事。
他說,“我不可能允許這一點?!?/p>
青鸞眉眼冷峻,目光淡漠的望著他,語氣也沒什么溫度,“我對你的想法不感興趣?!?/p>
稍頓了頓,他說,“光翎,我對武魂殿忠心耿耿,不可能徇私枉法?!?/p>
光翎眼睫微顫,臉上的最后一絲血色褪盡,已然做好了一場惡戰(zhàn)的準備。
他取下背上的長弓,抿緊了唇望著青鸞,左眼眼尾的痛楚隱隱又漫了上來。
卻忽然聽他又道,“不過一個魂技破碎的五供奉,武魂殿也不稀罕。”
青鸞這是...
光翎手上動作一頓,眸光微微顫動。卻見他閉眼,吐出的話語難得染上幾分人情味,“所以,趁現(xiàn)在,趕緊走,不然我不敢保證下一刻會發(fā)生什么?!?/p>
說著,他長袖一揮,拋過來什么東西。仔細一看,是丹藥,印著古樸花紋的丹丸上流轉(zhuǎn)著瑩潤的光。
光翎微愣之下,伸手接住,沒半分懷疑的就往嘴里一丟。幾乎是立刻見效,他身上的痛楚減輕了許多。
他把弓箭收起,喉結微微滾動,堵住口中欲要吐出的悶哼。向前走了幾步,忽然回頭深深看了青鸞一眼。
青鸞站在背光處,英俊的面龐模糊不清,只流暢的弧度隱可窺見。
他似乎知道光翎回了頭,淡淡說,“治愈系魂師已經(jīng)找好了,在離營帳處不遠的山腳下就可以見到他?!?/p>
“至于以后...”他想到什么,唇角微微勾起,冷峻的面容仿若覆上春風,“你自己多加保重。”
話音落下,不過一瞬之間,便又恢復到了那幅不茍言笑的冷淡模樣。
方才的那一幕,仿佛只是個錯覺。
“青鸞,你還算講義氣,”光翎笑起來,眉眼間無意泄出幾分從前的少年意氣,語氣卻極為鄭重,“老夫不悔與你相遇一場?!?/p>
此時的氣氛難得不錯,微風拂過樹梢,他半是玩笑半是認真的對他說,
“放心,以后老夫和小啞巴大婚的時候,會給你發(fā)請柬的 ~”
青鸞依舊沒有轉(zhuǎn)身,只是站在陰影里,唇瓣張合幾下,無聲的吐出一句——我等著。
他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