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冬云聽得一怔,內心惶恐又狐疑,從小到大自己在嫡姐眼中不過一個空氣般微薄的存在,何時對自己有過什么好臉色,莫不是......?
可是,相較于嫡姐,自己身上一無所有,又有什么好算計的呢?夏冬云努力壓抑住自己心底翻涌的不安與抗拒,長袖遮住手臂,食指撫摸過溫潤的鐲子,最后一點猶豫的拒絕被強壓著按捺回肚子里。
夏冬春是什么性格?說好聽點是嬌蠻天真,不諳世事;說難聽點,那就是囂張跋扈,以自我為中心。她現(xiàn)在裹著原主的皮子,自然要按照原主的行事作風來走。
見女子溫順地低頭不語,似乎仍有無盡的考量,夏冬春可不管那么多,直接朝首飾盒走去,掀開有些老舊的包漿實木蓋子,目標明確地伸手抓出一枚系著紅繩的小玉佛。
玉佛只是簡單地雕出了一個大致的輪廓,只體現(xiàn)了佛祖特有的厚耳垂和較為寬大的身形,其余神態(tài)細節(jié)皆無。偏偏一個好似從普通養(yǎng)家糊口的底層百姓小攤上幾個銅錢就能買來的東西,粗制濫造至此,把玩觀賞的人依舊能從其中感受到特有的韻味和慈悲,讓他忍不住心生喜愛向往,敬慕有加。
這就顯得邪性了。
夏冬春不漏痕跡的皺了皺眉,握住玉佛,臉上自然流露出喜愛的模樣,笑語到“不如就這個吧,意頭也好,前幾日著了晦氣,如今身子大好了,也得與額娘找個時間拜拜佛祖,此物倒是與我投了緣分?!?/p>
“妹妹覺得如何?”
夏冬云的咽喉有些干澀,這是她姨娘前些日子特意去巷口一位算命大師那里替她求來的寶貝,說是能替她轉運生命,她的命格中本有一絲鳳氣,雖然幾近于無,但到底存在。有了這枚玉佛,便能催發(fā)她命格里的風氣,也正是因此,她才有了那么一絲絲的野望。
欲,取而代之。
更何況這玉佛確有些神異,日日佩戴,她身體活泛康健,精神似也活躍了許多,有時候翻閱書目,甚至能做到過目不忘。
只是這東西似也有些邪性,那日不知為何,看見嫡姐在湖邊與婢女玩樂游戲,她心底猛地竄起一股無名的燥火,燒的她理智全無,待到反應過來,身體已經不受控制地上前與嫡姐攀談起來。
后不知怎的,姐姐一時情緒激動,腳尖一滑跌落湖中,頓時周圍女婢尖叫起來,她只能低著頭,看似怯懦無措,實則只是在努力遮掩眼中的陰鷙,那個魔鬼般的低喃一直回蕩在她耳邊:要是嫡姐就此沒了......
等獨自回了閨房,夏冬云燒的滾燙的大腦方才冷卻下來,頓時心都涼了,她低眉順眼了十幾年,一直聽話懂事,循規(guī)蹈矩,何曾有過這般瘋狂的想法舉措??伤紒硐肴?,她全身上下唯一能引起異常的,莫過于那枚玉佛,嚇得她一把將東西丟進匣子里,再不拿出來。
只是......看著嫡姐頗為好奇歡喜地模樣,她又陡然升起一股不愿,即使這東西邪氣,可,萬一大師說的是真的呢?難道真要她放棄那個唯一一個能遞給她登天之梯的東西嗎?
隨著夏冬云的不語,室內緩和平常的氣氛陷入一種古怪的境地,夏冬春臉上燦爛的笑容一點點收斂扯平,兩者呈僵持之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