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慘單膝跪在她身前，血色的眸子端詳著她那溫柔的笑容，莫名的煩悶在他心頭延伸，他拖著霧嵐的下顎，順著下顎，兩只手指掐住了她的臉頰

“你膽子可真大啊，霧嵐”

“您知道我的，我沒什么不敢的事”她的聲音是細柔的，卻給無慘一種堅韌的感覺“只要我想，就能做到”

“是么”他玩物般的捏了下手中的臉龐，宣誓著自己對于她的主權(quán)“真是了不得”

“唔～無慘大人，我的臉就這么有意思么？這個動作您已經(jīng)做了兩次呢”

“因為我想”他一字一頓的說出了這句話，每次他們的對話似乎都在戰(zhàn)斗一樣，每句話，每個動作都在向?qū)Ψ叫淖约旱牡匚?/p>

“是么？”霧嵐輕輕瞇著雙眼，若有所思

“告訴我你在想什么”無慘拇指輕撫過她的唇，而眼神在她臉上飄忽不定，仿佛要從那漆黑的眼眶里讀出些什么

霧嵐沒有立即回答，也沒有想去阻止他，過了幾分鐘，她突然開口“無慘大人，跟著您，好像有點兒費命”

無慘瞇眸蹙眉“什么意思？”

“您不明白么？”她忽然抬手輕輕撫上無慘的手臂“我和您一樣，可都是很惜命的，不瞞您說，我可是很怕疼的”霧嵐依然笑著，語氣平和

“別讓我說的這么直白吧，無慘大人”

無慘聽完這句話，血瞳一怔，隨后猛地捏住她的手腕，翻身壓住了她的身子，他那偏執(zhí)的氣息瞬間籠罩在了霧嵐的周身

“你不怕，我現(xiàn)在就殺了你？”

“我已經(jīng)死過一回了，大人”她笑了，而且好像很開心“況且我想，就能做到，即使是您也攔不住”

磁性的男聲在她耳邊低聲響起“霧嵐，我不允許任何人，脫離我的掌控”絲毫不容反抗的語氣“包括你”

霧嵐感覺耳尖被熱風(fēng)拂過，雪白的皮膚隱藏不住的發(fā)紅，但語氣仍然沒有絲毫松懈的意思

“無慘大人，您還不夠了解我么？我不喜歡這樣被威脅的感覺”

“霧嵐，你好像也沒明白，我很討厭被逆反的感覺”

“那，您想怎么辦呢？”

霧嵐說完這句話，和無慘一同沉吟不語，她在等他表態(tài)，而他在思索

“只是溫柔一點點，就一點點而已，也不可以么？”

她忍不住開口，帶著乞求，男人看著她那乞憐的模樣，明知道是假的，但讓他想起了半個月前她哭著問自己討要血液的模樣，忽然覺得很滿意

過了半晌，無慘松開她的手腕，語氣平緩，低低的說到

“留在我身邊”

無慘聽到耳邊的輕笑，仿佛是得逞的竊喜“好”

無慘微垂著眼眸，好像是自己在主導(dǎo)著話語權(quán)，但怎么...啊，該死

好像又被這個家伙給領(lǐng)著走了，她總是能會意他的意思，但同時也按自己的方針走著，稍不留神，自己就被她的話帶偏

“告訴我你恐懼的東西，你怕什么？”

無慘心知肚明這根本就是一句廢話，換作別人，根本不用問，而她則是根本不會說，但就是想問

“那，您要答應(yīng)我一件事”

“你在和我談條件？”無慘對她的無所顧忌已經(jīng)沒了脾氣，只是出于“談判”下這是自己應(yīng)該有的話語權(quán)

“為什么不可以呢？”

“哪怕....就當報答，也不可以么？”

霧嵐說這句話時，語氣有些顫抖，她的心情很激動，她想知道這個被自己當成例外的男人，會不會把自己當成例外

她沒有聽到無慘的回答，咬著下唇細細聽著，她看不見無慘臉上漸漸浮現(xiàn)的笑容，他越來越喜歡霧嵐對自己有所期待的樣子

他很不想承認，但是霧嵐確實成了他在對于生命和青色彼岸花之外最感興趣的東西，尤其是在她做出了對自己“舍命”這個舉動后

畢竟，他們也是互相把對方從鬼門關(guān)拉回來的人，霧嵐對于無慘有了期待，而無慘對于霧嵐，也多了不一樣的東西

“說吧”

霧嵐一推他的肩膀，起身跪坐在沙發(fā)上，微微一笑

“我知道您的氣息，聲音，脾氣，但...我想知道您的樣貌，可以么？”

無慘沉吟了片刻，微微點頭

“好好記住這張臉，沒有下次了”

女孩纖細的手指，輕輕的，顫抖的觸碰到男人的臉頰，劃過他的鼻梁，描繪他的下顎，撫摸著他的眼睛

男人只覺得面部如同流水劃過般酥癢，其實這種感覺并不舒服，但他好像很喜歡看著女孩雪白的皮膚血染般的爬上紅暈

霧嵐的腦海里隨著觸感漸漸浮現(xiàn)出男人的樣貌，她忽然有了個想法，一個令她連呼吸都激動不已的想法

她的手掌從男人額頭滑落，無慘只覺得眼前一黑，被迫閉上了雙眼，短短幾秒的失明，他微微皺眉

沒有開口，一個濕軟，滑嫩的觸感壓在了嘴上

僅僅過了一秒，霧嵐感覺到他渾身一僵，在這個男人推開自己前抱住了他的腰

“你！”“無慘大人，不要...求您了...”

霧嵐無暇的肌膚此時紅的能夠滴出血來，她輕輕合上雙眼，靠在他的胸口，聲音如月光般細柔

“我害怕的東西，您其實都見過，我害怕疼，怕黑，怕死，怕陌生的任何東西，甚至....您”

“我沒有見過光明，但是我卻知道光明的樣子，所以，我尤其懼怕黑暗，可也擺脫不掉，我似乎，天生就是黑暗”

“這些恐懼是我的累贅，是我的弱點，我佯裝著自己不害怕他們，讓任何人都不知道，假裝自己也不知道”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想的并不是現(xiàn)在的自己，而是過去的，那個在幼兒時期就被拐走，被從小培養(yǎng)成冰冷虛偽的賞金獵人的她

她永遠忘不掉一個四歲的孩子知道永遠見不到媽媽時的撕心裂肺，沒人會想到她會一直帶著四歲的記憶長大，并且?guī)е?/p>

她永遠記得媽媽把一個很小的甜筒遞到她手里，對她說“媽媽馬上回來”

她就是那個只見過一瞬間光明，就永遠墮入黑暗的鬼，她如此恐懼黑暗，卻擺脫不掉黑暗，她憎恨自己對黑暗的享受和掌控，卻也被迫接受

“去救您，甘愿舍棄生命，甘愿忍受痛苦，這些事連我自己也覺得不可能，這不像是我會做的事呢”

“或許都是因為，我喜歡您”她微微停頓了幾秒，自嘲的笑了“天知道這是為什么，不管您喜不喜歡我，我很喜歡您”

“當時頭腦發(fā)熱也許都是因為這種感覺吧，它讓我覺得可怕，欺騙了自己這么久，我不在乎繼續(xù)欺騙自己而離開您”

“只要和您分開，就無所謂了，這種感覺也就不在了吧，可我好像拒絕不了您那份怪異的....溫柔吧”

“雖然我知道這對我來說沒有好處，但是大人的好語氣就是讓我拒絕不了”

“所以請不要因為這份情感疏遠我，大人，哪怕只是為了利用我的能力，也裝作對我溫柔的樣子吧”

“拜托了...”

隨后，她呆默著，自己...這是怎么了....

也算是表白了吧

“是么？你，這么喜歡我？說出來，是想讓我好好利用么？”霧嵐感覺腰部一熱，被用力勒住

“居然就這樣說出來了，真是不可思議啊，霧嵐”

“那就，好好跟著我啊”

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