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覺得時間會過得這么快。
濃稠的夜色在不知不覺間退去,天光乍泄時,他便整好形裝,離開了營帳。
他離開時欲言又止,看著我愣神良久。最后,也只是在我疑惑的目光中,啞聲笑了笑,聲音輕快的說出一句“等我回來。”
我直覺他有什么話想要告訴我,但他沒有說出口,我也不好意思多問。
最后,也只是點(diǎn)點(diǎn)頭,微笑著目送他遠(yuǎn)去。
——我等著他親口告訴我的那天。
營帳的粗糙布門被風(fēng)吹動,沙沙聲響入耳。我不由緊了緊手,將其握的更緊了幾分,凸起的指節(jié)隱隱泛著蒼白。
遠(yuǎn)方草木蔥郁,墨色的群山連綿,早已沒有了那抹熟悉的身影。可我卻還是舍不得收回目光,就那樣靜靜的眺望著遠(yuǎn)方,像是看著不可言說的黎明。
是屬于我的,獨(dú)一無二的黎明。
不期然的,我想起了曾經(jīng)在書中看到的一句話,是梁實(shí)秋先生《歲月疾馳,漫步歸家》中的那句,“我并沒有離開家,只是把家?guī)チ诉h(yuǎn)方?!?/p>
我不由瞇起了眼,想。
或許吧。
我并沒有離開家,只是把家?guī)チ诉h(yuǎn)方。
在遠(yuǎn)方,有了一個新的家。
在遙遠(yuǎn)的異世,迎來了新的黎明,也擁有了新的希望。
我緩緩收回手,慢吞吞的走回去,視線漫不經(jīng)心的掃過,目光在落到那張扁平的床榻上時,不禁微微一頓。
我舔了舔唇,雙頰飄上紅暈。
昨夜的情事總是叫人忍不住回想——
像是暗匣里的珍珠,想要妥貼珍藏,卻又總?cè)滩蛔⊥低荡蜷_,想要一睹其瀲滟光澤。
昨晚的月光皎潔無雙,映出兩副緊緊相貼的身軀。額角汗珠滾落間,銀發(fā)與黑發(fā)緊密交纏,氣氛顯得格外粘稠。
他的吻纏綿滾燙,卻在關(guān)鍵時刻收了動作。
在我忍不住屏住呼吸,有些疑惑且緊張的望他時,他只克制的笑了笑,低沉的嗓音曖昧沙啞,“小啞巴,老夫還等著和你大婚呢?!?/p>
我不禁一怔。
松了一口氣的同時,臉色也紅了個透。心跳聲震耳欲聾 ,一顆心亦像浸泡在糖水般粘稠甜蜜。
我搖搖頭,從回憶中抽身。忽然覺得臉頰有些發(fā)燙,忍不住抬手扇了扇。
清涼的風(fēng)拂過臉頰,帶來幾分舒爽的意味。臉頰上的紅卻絲毫未退,反而較之前更甚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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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藍(lán)色的羽翼不緊不慢的撲閃著,光翎低垂著眼眸,隨意擺弄著手中的弓弦,緩緩在山頂處落定。淺色的衣角被風(fēng)勾勒出一抹弧度,背上的羽翼也隨之化為點(diǎn)點(diǎn)星光消失不見。
現(xiàn)在是雙方短暫的歇戰(zhàn)時刻,他也沒急著回去,只是漫不經(jīng)心的低嘆了句,“哎,離開小啞巴的第一天,想她?!?/p>
卻沒想到,身后竟幽幽傳來一句,“回去見那個姑娘了?”
嗓音清冷淡漠,一聽就知道是青鸞。雖是問句,可他卻沒有多少疑問的意思,面容沉靜莫名。
光翎也沒意外,孩子氣似的說著,“距離第一天到戰(zhàn)場,我都多少天沒見小啞巴了,昨天忍不住回去見一面都不行?”
青鸞頓了頓,沒說話。
最后,也只是眉梢微挑,意味深長的說了句,“不要忘了你是武魂殿的五供奉?!?/p>
光翎神色一頓,隨即,像往常般那樣輕快的笑了開來,只是眼底神色明滅不定,“不就是打倒天斗大軍那伙人嘛,老夫肯定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