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深夜,我無知無覺的醒來,眼里蓄滿了淚意。
卻見他站在床頭,定定凝視著我。
月光下,他身形清雋,銀白的長發(fā)恍若月華,衣袂被風吹起的瞬間,飄渺若仙。
我一驚,慌忙扯了扯被子。轉(zhuǎn)念一想,我穿著衣服,倒也沒什么需要介意的。
我撐起身子,抬眼,用眼神詢問他——你怎么這個時候過來了?
恰在此時,外間傳來一陣窸窣聲響。隨后,是大量人群走動時沉重的腳步聲。
我心神微動,依舊把目光凝在他身上。
他的目光有一瞬間的深沉,我讀不懂。
不過轉(zhuǎn)瞬之間,他便笑了開來,說,“小啞巴,哭什么?”
說著,他伸出手,用指腹抹去我眼角剛剛醞釀出的淚意。他的指腹有些粗糙,只是輕輕抹了一下,我的眼尾就染上一片紅。
我不知道我此時的模樣有多么可憐。素白的月光下,我眼角微微泛著紅意,仿若一只紅著眼的兔子,可憐又可愛。
光翎心頭頓時酸軟一片。
他笑著收回手,語氣揶揄,“看來以后不該叫你小啞巴了。”
在我有些迷茫的目光中,他唇角彎彎,輕輕說,“以后該叫你小兔子。”
我抿住唇,有些不知所措。
我好想能夠說話。
好想現(xiàn)在能夠說話,告訴他我的想法。
告訴他,隨你,你喜歡什么就叫什么。
也想告訴他,我想家了,好想好想。
我想把我的一切都說給他聽,像信徒對她的神明奉上所有信仰那樣。
沒什么旁的理由,只是因為他值得。
他值得。
出乎我意料的,他竟說出了我的心聲,“想家了?”
我愣了下,點頭。
他抿了下唇,雪色的眼睫微微垂下,低聲說,“這個老夫也沒什么辦法?!?/p>
他小聲說著,似乎有些愧疚,“老夫也不會什么和時空有關(guān)的東西,還不太會哄人。”
我近乎于慌張的伸出手,握住他蒼白的指尖,想告訴他——這是我的事情,你沒必要愧疚。
你很好,真的真的特別好。
他反握住我的手,浸了月色般溫柔的眉眼微彎,說,“小啞巴,老夫想告訴你的是,老夫雖沒辦法讓你回到你原來的家,但老夫可以竭盡所能給你一個新的家?!?/p>
“如此這般,你能明白嗎?”
一個...
新的家?
心底隱隱有念頭浮出,我不由怔住。卻見他眼睫微顫,幾乎是瞬間便轉(zhuǎn)了話題,“對了,老夫要離開一段時間。這些日子,你就好好在這兒待著吧。之后,會有治愈系魂師上門為你醫(yī)治。”
頓了頓,他又道,“應(yīng)該能治好。治不好也沒關(guān)系,我們再接著找,斗羅大陸這么大,不信找不出一個好的治愈系魂師。”
我的思緒早在聽說他要走時,便亂了個徹底。余下的那些話早已聽不分明,都如過眼云煙般朦朧不清。
我不在乎自己的啞巴能不能治好,我只在乎他要走。
他要離開了。
我指尖微微發(fā)顫,幾乎是本能的搖頭。
——別丟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