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蘭伏特加的事情具體怎么樣了,星野凜不知道,那位大人完全沒有讓她摻和美國這邊的意思,貝爾摩德說起這件事云淡風(fēng)輕得仿佛她從來不認(rèn)識那個男人,星野凜就當(dāng)沒有這回事,反正她也回日本了。
走得時候連手機都沒拿。
回來的時候大包小裹拎了四五十個購物袋,樓上樓下跑了兩趟才全拿回去。
原因無他,貝爾摩德真的踐行了她讓星野凜隨便揮霍的承諾,帶著她逛遍了紐約的購物中心,左一條裙子右一件襯衫左一雙鞋子右一副耳環(huán),銀行卡刷的眉都不皺一下,一個晚上花進去十幾萬還意猶未盡,最后星野凜自己投降才算結(jié)束。
然而回了家迎接她的是另一波災(zāi)難。
突然消失五天,她的手機幾乎要被打爆,上百條的未讀信息和好幾十的未接來電真是嚇?biāo)浪恕?/p>
小心使得萬年船,關(guān)上門第一件事就先查一遍家里有沒有被安竊聽器和監(jiān)視器,確定沒有之后又檢查了一下自己收起來的槍和子彈以及自己收集的黑衣組織的資料和犯罪證據(jù),也都好好的擱著沒有動過的痕跡,最后又檢查了一圈家里其他的東西有沒有被移動過的痕跡,確定家里沒人進來過之后才算完全放心,解除了神經(jīng)緊張的狀態(tài)之后癱在床上先打了個電話訂了飯,然后挨個打電話解釋自己的情況。
未接來電最多是來自松田陣平的,未讀信息也是。
字里行間都是他一貫的炮仗脾氣和不好好說話,幾乎每一條短信都帶著好幾個感嘆號,對他無比熟悉的星野凜看著短信都能想象的出那人煩躁的臭臉和氣急要打人的死德行。
上級以認(rèn)識的男性友人的口吻詢問了她要不要參加年級組織的畢業(yè)活動,沒有收到回復(fù)便理所應(yīng)當(dāng)沒有追問。筱田里奈和上野優(yōu)香也有打電話來,她沒接便也發(fā)了短信來問的同樣都是畢業(yè)活動的事情。
宮野明美問了她有沒有空去找她玩,沒收到回復(fù)也打了電話,沒被接通也只是發(fā)了短信表示了自己的擔(dān)心和囑咐她注意安全。她知道上原奈奈是組織成員,可能去了個沒有信號的地方執(zhí)行任務(wù)了。
宮野志保的短信倒是簡簡單單,只是詢問了她好好回家了沒。
屬于上原奈奈的圈子并不大,甚至還有和星野凜重合的部分。
上原奈奈不應(yīng)該和星野凜曾經(jīng)的同學(xué)好友松田陣平扯上關(guān)系。
星野凜自己心知肚明,可是她舍不得。
自己已經(jīng)變成別人了,松田陣平是這兩個身份唯一的聯(lián)系。
是她和過去唯一的羈絆。
她舍不下這份羈絆。
她的外賣到了。
一碗骨湯拉面,一份煎餃,一份炸雞,一份揚州炒飯,三個煎蛋。
送餐的小哥驚訝于瘦瘦小小的女孩巨大的飯量,星野凜受不住這樣的眼神,裝模作樣的回頭沖屋里喊“不許偷喝我的可樂!”表示自己是和朋友一起吃飯,然后禮貌的道了謝關(guān)了門。
一個人點這么多怎么了?
我一頓吃不完還不許下頓熱熱再吃了?
骨湯拉面還冒著熱氣,星野凜往湯里倒了不少點辣油,開了電視,邊吃邊給上司回復(fù)短信,說明白了這幾天的情況用了好幾條短信,想起來的時候在盒子里忘記拿出來的煎餃脆脆的外皮捂在不透氣的外盒里太久都發(fā)軟了。
松田陣平是在她啃炸雞的時候打來的電話。
(我說你這家伙能不能讓人省點心?!連著五天音信全無你是想要嚇?biāo)勒l嗎?電話不接短信不回你是去深山老林里修煉成老妖精忘了怎么用現(xiàn)代電子產(chǎn)品了嗎?!需要我找個道士畫個符收了你這妖孽還世界和平嗎上原奈奈??。?/p>
劈頭蓋臉的一頓罵。
星野凜撇撇嘴,氣的說話都不著調(diào)了,這人怕不是激情失智了吧?
(說話啊是深山老林里沒人和你說話語言系統(tǒng)都退化了嗎??。?/p>
“你也沒給我說話的機會啊........”
松田陣平深吸一口氣,勉強的壓著自己的火氣,冷靜了一下才開口:
(交代吧,這五天都干什么去了??。?/p>
“你是我老爹嗎還要我交代行程?!”
忍不住懟松田陣平,真的是星野凜這輩子都改不掉的壞習(xí)慣了。
電話那頭的松田陣平停頓了一下,電話里再傳來他的聲音時,完全不是剛才火冒三丈氣到要跳起來打人的語氣。
(.......你在哪?)
“誒?我在家啊.......”
(我去找你。)
對方說完就掛斷了電話,完全不給她再發(fā)揮的機會。
話說剛剛陣平的語氣有點奇怪........我懟得太過分了?
【了解。From 藤原.】
四條短信都沒寫下的情況報告書換回來兩個字,星野凜看著手機一陣氣結(jié)。這位藤原警視正是她的直屬上司,警備部警備企劃課的警視正藤原劍司,一個極其嚴(yán)肅不茍言笑相當(dāng)靠譜的男人,刷新了警察系統(tǒng)里被任命警視正年紀(jì)最輕的男人,星野凜對他的認(rèn)真和嚴(yán)肅極其沒轍。
細(xì)嚼慢咽的吃完了拉面和半份煎餃,星野凜癱在沙發(fā)上發(fā)呆,在紐約的五天實在充實大勁了,突然冷不丁閑下來自己一個人待著都不知道該做點什么了,吃飽了就犯困,滿地的購物袋子也不想收拾,那些昂貴的衣服鞋子首飾還堆在袋子里,吃完飯的桌子也不想收拾,脫了一地的衣服也不想收起來,這屋子里亂七八糟的就像是原子彈襲擊過一樣,星野凜打了個哈欠,電視里放著有些嘈雜惱人的綜藝節(jié)目,節(jié)目主持人浮夸的表情和做作的反應(yīng)實在讓人喜歡不起來。
“要不還是睡一覺吧?”
這么嘟囔著,星野凜打了第二個哈欠。
把自己埋在軟乎乎的床和被子里,拿著手機給宮野明美和宮野志保這姐妹倆回了短信,突然想起來自己還給赤井秀一留了電話,就爬起來翻了自己的外套把寫著他電話號碼的紙條找了出來,把上面那串?dāng)?shù)字輸進了手機。
“啊.......上了床再談戀愛,真荒唐?!?/p>
越回想越覺得不可思議,荒唐的身體交流,荒唐的感情發(fā)展。
即將入睡的前一秒,家里的門被人砸得“咣咣”直響,為了自己的房門不被砸出一個大坑她只能不情不愿的從被窩里爬出來去給人開門。
黑色西裝的男人臉上沒有架著那副社會人必備的大墨鏡,藏青色的眼瞳藏在微微卷曲的頭發(fā)之下,撐著門框氣喘吁吁的模樣嚇了星野凜一跳,眼見防盜門被打開了一個側(cè)身便擠了進來,該稱贊他一如既往的好身手和反應(yīng)力么?星野凜不知道該不該開口吐槽,因為這人的表情實在有些嚇人。
星野凜:你當(dāng)老娘是在害怕嗎?老娘可是頂著琴酒大哥的兇惡臉喊過他“爸”的女人我會怕這個?!
“松田你.........”
松田陣平的懷抱帶著有些嗆人的煙草的氣味,西裝外套的布料有些硬,撞得她鼻子微微發(fā)痛,男人的手臂緊緊地錮著她的腰背,力道大的似乎要將她整個人都揉進自己的血肉中,星野凜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擁抱弄得有些懵,兩只手不知道該放在哪,最后選擇了垂在自己身側(cè)。
他抽的煙和赤井秀一不一樣。
星野凜想。
我真是個讓人討厭的女人。
她又想。
“別再離開我了.......凜?!?/p>
松田陣平帶著她從來沒在男孩嘴里聽過的無助和脆弱,他整個人都在顫抖,好像快要哭了一樣。聽見他口中的名字,星野凜忍不住苦笑,自欺欺人的游戲終于還是玩不下去了,這人早就知道她是誰了,卻始終在陪她玩著蹩腳的裝傻游戲。
心軟。
感情用事。
“星野,這是你最致命的毛病?!庇洃浝锏奶僭逯樣?xùn)斥:“那是星野凜的人生,現(xiàn)在你是上原奈奈,一切都和你沒關(guān)系了!再有牽扯你遲早會因為這個暴露身份喪命!”
那次的見面以她歇斯底里的大哭兩個小時結(jié)束。
她舍不掉那十幾年生命里的美好,她舍不掉過去人生中經(jīng)歷過的溫暖,她舍不掉帶給她歡笑能讓她依靠的這些人。
她做不到。
“我知道你就是星野凜,不用再和我強調(diào)那個有些嬌氣的假名字假身份了,”松田陣平把臉埋進她的頸窩,微卷的短發(fā)蹭著她脖頸的皮膚有些發(fā)癢,溫?zé)岬暮粑彩?,“你騙不了我,凜,我可以繼續(xù)裝作不知道這件事繼續(xù)和那個帶著面具的你相處,但前提是你還好好的生活著,不要再突然人間蒸發(fā)了,算我求你了.......”
一向驕傲耀眼的少年,認(rèn)識他這么久星野凜從沒聽過他說過“求”字更別提在誰跟前放下驕傲放低姿態(tài),星野凜覺得自己忍了一年來的情緒要控制不住了,她每天生活得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壓抑著自己對好友的想念和去見他們的沖動,甚至在松田陣平面前還要強撐著一次一次把他推開,那句【我知道你就是星野凜】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早就搖搖欲墜的心理防線瞬間就支離破碎。
“你他媽的是狗嗎為什么非要逼我?!你知不知道我裝的有多辛苦?!”
星野凜的情緒崩潰就像洪水一發(fā)不可收拾,隨著罵人的話一起出現(xiàn)的還有失控的眼淚,像是要把之前強撐著壓抑的所有的委屈難過惱火想念悲傷恐懼驚慌都發(fā)泄出來一樣,捶在松田陣平身上的拳頭力度并不小,畢竟是在警校的男人堆里摸爬滾打還拿了【良好】體術(shù)成績的女孩,但是他就任她像個潑婦似的又捶又打,無論是眼淚還是哭喊都老老實實的承受著,始終都沒有撒開摟著星野凜的手。
不會再放手了,永遠(yuǎn)不會。
松田陣平發(fā)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