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八節(jié)的前一日，永琪站在宗人府門口，望著厚重的鐵門，心中一陣絞痛。小燕子被關了七日，他卻一次都沒敢去探望 —— 不是不想，而是怕看見她眼中的怨恨，怕想起知畫護胎時的蒼白。

“五阿哥，福晉讓奴才送件披風來?！?小順子捧著狐裘，語氣里帶著知畫的溫柔。

永琪接過披風，嗅到上面淡淡的玉蘭香，忽然想起昨夜知畫說的話：“姐姐在里面定是冷的，阿哥去看看她吧，民女不怪你?！?她的語氣那樣誠懇，讓他幾乎以為，她真的大度到能容忍他去探望舊愛。

鐵門打開的瞬間，小燕子的尖叫傳來：“永琪你還有臉來？你忘了我們在大理的誓言了嗎？”

他望著她凌亂的發(fā)絲，望著她囚衣上的血跡，忽然覺得一陣眩暈。曾經(jīng)那個在圍場騎馬射箭的姑娘，此刻竟像被拔了牙的老虎，徒有怒吼，卻再無威脅。

“小燕子，你聽我說……” 他試圖解釋，卻看見她從袖中掏出個紙團，扔在地上。

紙團展開，是張藥方，上面赫然寫著 “紅花、麝香、藏紅花”—— 正是知畫 “安胎藥” 里的成分。小燕子冷笑道：“你最心愛的福晉，根本沒懷孕，她喝的是避子湯！”

永琪只覺一陣天旋地轉。他想起知畫 “流產(chǎn)” 時的血跡，想起她日益隆起的小腹，忽然覺得自己像個傻子，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間。他轉身就跑，卻在宗人府門口，看見知畫的軟轎停在雪地里。

“阿哥這是怎么了？” 知畫掀開轎簾，眼中帶著恰到好處的擔憂，“可是姐姐說了什么胡話？”

永琪望著她平靜的臉，忽然發(fā)現(xiàn)，她的小腹竟比昨日平了許多。他忽然伸手，扯掉她腰間的緞帶，軟綢墊子 “啪” 地落在雪地上。

“原來，都是假的。” 他的聲音里帶著刺骨的冷，“你騙我，騙老佛爺，甚至拿自己的身子做賭注！”

知畫跪在雪地里，任由雪花落在發(fā)間：“阿哥息怒，民女這么做，只是怕失去你……”

永琪望著她眼中的淚，忽然覺得一陣厭惡。這個他以為柔弱的姑娘，竟能將謊言編織得如此精密，將他的感情玩弄于股掌之間。他轉身要走，卻聽見她在身后輕笑：“阿哥可知，民女喝的避子湯里，摻了半片朱砂？”

他猛地回頭，看見她指尖的血珠落在雪地上，像朵盛開的紅梅：“民女知道，阿哥心里怨我，但民女更怕，怕你因為責任娶我，而不是因為愛?！?/p>

雪片落在她睫毛上，將她的臉襯得更加蒼白。永琪忽然想起，在陳家花園初見時，她舞袖落下的金粉，像極了此刻落在她發(fā)間的雪花。那個時候的她，是那樣的驚鴻一瞥，讓他忍不住想要靠近。

“知畫，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的聲音軟了下來。

知畫抬頭，眼中映著他的倒影：“民女想要的，不過是阿哥的一顆心，一顆不再想著小燕子，只想著民女的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