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的熱鬧氣息還未散盡,省試的大幕便已拉開。天還未破曉,酈家宅院里就亮起了昏黃燈火。酈娘子與壽華頂著濃重的夜色,不到三更就起身忙碌,只為給杜仰熙做寓意高中的定勝糕 。
廚房中,水汽蒸騰,壽華精心蒸制的定勝糕剛出鍋,酈娘子正將它們小心翼翼地放進精致食盒。這時,樂善湊了過來,瞧著色澤誘人的糕點,伸手就想拿一個。酈娘子眼疾手快,輕輕拍了下她的手背。
樂善眼睛亮晶晶,由衷贊嘆。
樂善真好看!
酈娘子嗔怪道。
酈娘子不許偷吃。
樂善嘟著嘴,一副不甘心的模樣,又想伸手。
樂善娘,做了這么多個,我就拿一......
酈娘子靈活地躲開,迅速將食盒蓋子蓋上。一旁的祐歡見樂善怏怏不樂,連忙開口。
祐歡五姐姐,這一爐來之不易,大姐姐不到三更天就起來做這個。
康寧在一旁也抱著壽華的胳膊,附和道。
康寧今兒是省試第一日,娘說,要大姐姐親手做的定勝糕才見誠心呢!
酈娘子將食盒遞給樂善,催促道。
酈娘子還不快送去!
樂善接過食盒,眼珠一轉,打趣道。
樂善不避嫌了?
酈娘子給她一個眼神,早前除了祐歡以醫(yī)者進入旁邊院子,酈家其他姐妹包括壽華都沒見過杜仰熙,祐歡就那次談話遇見過,之后都是避開了的。
酈娘子瞪了樂善一眼,樂善立刻心領神會,看向壽華,笑嘻嘻地說。
樂善知道知道,一家人嘛!
樂善提著食盒,起身對著壽華和康寧她們,俏皮眨眼說道。
樂善我去給未來姐夫送定勝糕去嘍!
樂善提著食盒,起身對著壽華和康寧俏皮地眨眨眼。說罷,風風火火地跑出去,結果一不留神,磕到了門檻上。
酈娘子心疼地喊道。
酈娘子哎呦,慢點,別磕壞。
樂善頭也不回,大大咧咧地回應。
樂善不會摔的!
看著樂善離去的背影,酈娘子轉身對壽華等人吩咐。
酈娘子走,準備香案去。
貢院外,天色微明,舉子們早已在寒風中排起長隊。杜仰熙氣宇軒昂,面帶勝券在握的微笑,眼中滿是對未來的期待;桑延讓則站在隊伍后面,雙手不自覺地攥緊,難掩緊張與激動。
酈家庭院中,酈娘子神色莊重地擺好香案,緩緩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嘴唇輕啟,念念有詞。
酈娘子菩薩呀,好菩薩呀,保佑我未來的女婿啊,一舉高中,蟾宮折桂。要中進士,中進士,中中中……
祐歡跪在后面,聽著酈娘子虔誠的祈禱,笑著對一旁跪著的壽華輕聲說。
祐歡娘求得如此誠懇,定能如愿。
壽華聽到祐歡的打趣,唇角微微揚起,露出一抹淡然的笑意。
夜深,酈家上下進入夢鄉(xiāng)。酈娘子躺在床上,眉頭時而緊皺,時而舒展,嘴里念念有詞。
酈娘子放榜了......放榜了......快去看看......
壽華聽見酈娘子輕微的囈語,借著窗外灑下的月光,瞧見母親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她輕輕過去,為酈娘子掖好被角。
壽華還早著呢。
這幾日酈家除了重視杜仰熙的省試,還有就是康寧要出嫁了,酈家都忙死了。
二月二,龍?zhí)ь^。這天是省試放榜之日,也是康寧出嫁之日,這柴家和酈家早早定好的日子。
在晨光微熹中,酈家上下一片忙碌,紅色的燈籠早早掛上了屋檐,喜慶的紅綢隨風舞動。祐歡她們天不亮就起來了,在房里幫著康寧梳妝打扮。銅鏡中,康寧雙頰緋紅,嬌羞中難掩即將為人婦的喜悅。
廚房那邊,酈娘子指揮著仆人們準備豐盛的婚宴菜肴,香味四溢。在忙碌的間隙,她不忘檢查陪嫁的物品,從精美的首飾到華麗的衣裳,每一樣都飽含著對女兒的疼愛。
巳時的日光,穿過淡薄云層,柔和地灑在酈家朱漆大門上。隨著一陣歡快又喜慶的嗩吶聲由遠及近,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地抵達酈家門前。走在最前面的柴安,騎著一匹膘肥體壯的高頭大馬,身姿挺拔。身上嶄新的大紅袍在微風中輕輕飄動,繡在袍角的金色絲線,在日光下閃爍著光芒,更襯得他氣宇軒昂,滿面春風。
樂善早就候在門口,笑嘻嘻地像只靈活的小猴子,一個箭步沖到柴安面前,雙手叉腰,故意板起臉,脆生生地喊道。
樂善三姐夫,想接走我家姐姐,可沒那么容易!紅封不拿來,這門兒可過不去!
周圍迎親的人聽了,紛紛哄笑起來,氣氛瞬間變得熱烈。柴安爽朗地大笑幾聲,趕忙從袖中掏出早已準備好的紅包,遞給樂善和一旁的好德,還故作無奈地說。
柴安還望四姨、五姨高抬貴手。
柴安笑意盈盈,將紅包穩(wěn)穩(wěn)遞到樂善手中。這時,人群里一位好事的伴郎高聲喊道。
路人甲新郎官,今日大喜,何不作詩一首,為這喜事添彩?
眾人紛紛附和,一時之間,起哄聲此起彼伏。
柴安并未慌亂,他目光如炬,不經意間掃過酈家朱紅大門。那門上張貼的楹聯(lián),字跡剛勁有力,詞句滿含喜慶。
剎那間,靈感如泉涌般在他腦海中迸發(fā)。略作思索,柴安負手而立,聲音清朗,緩緩吟道:
康莊佳景映心田,
寧逸風姿夢亦牽。
愛意悠悠融月色,
愿攜卿手共流年。
紅塵攜手同船渡,
歲月并肩譜韻篇。
今日誠心求嫁娶,
此生相伴永綿延。
柴安的聲音剛落,周遭迎親隊伍瞬間沸騰。喝彩聲、叫好聲交織成一片,不絕于耳。
在一片歡聲笑語之中,新娘康寧端坐在閨房雕花大床上,壽華和祐歡一左一右,精心地為她梳妝打扮。銅鏡里,康寧的臉龐因激動與羞澀,泛著淡淡的紅暈,恰似春日里悄然綻放的桃花。又因即將出嫁,眉眼間染上了幾分嬌羞。
梳妝完畢,祐歡轉身,從一旁精美的妝奩中,取出一把精心挑選的團扇。上面繡著成雙成對的鴛鴦,絲線在燭光的映照下閃爍著柔和的光澤。
祐歡雙手捧著團扇,輕輕遞到康寧手中,柔聲道。
祐歡三姐姐,愿你往后的日子,如這扇上的鴛鴦,成雙成對,恩愛美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