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寧你要是娶我過門,此生只能得我一個,蓄婢納妾半個不許。我母親誕孕五女一子,可見酈氏女身體健康,福澤深厚,夫婦要是年過四旬仍舊無子,必是你經(jīng)商貪財妨礙子嗣;屆時只可過繼同宗之子,絕不可旁生心思。
康寧若我福薄命淺,夫婦天人永隔,只許再過三年,才能迎娶新婦。百年之后,只許與我同穴常伴我身側(cè),你是應(yīng)還是不應(yīng)?
柴安唇角微揚,帶著一抹寵溺,靜靜聆聽康寧訴說著一個個要求。在他的目光里,康寧的話語仿佛都鍍上了一層溫柔的光芒,每一個字都顯得格外珍貴。
柴安這哪里只有一條,不過,我答應(yīng)。
康寧聽到柴安直接應(yīng)允,心中頓時掀起一陣波瀾,她忍不住提高音量,大聲反問道。
康寧我句句刁難就是讓你知難而退,你到底聽清楚沒,你就應(yīng)了?
柴安你酈三娘何許人也,我等門求親前早已看得分明,三娘說了許多。柴某只得一句,柴家的主母必得聰慧果決,堅韌非凡,更要能動我心扉,三娘便是唯一人選。
柴安三娘,除我柴安之外,這世間恐怕再沒有第二個男子真正懂得、欣賞、愛護、敬重三娘。
柴安話音剛落,便鄭重其事地向康寧舉起手,神情間透著幾分認真與嚴謹。
柴安還望三娘細細思量,應(yīng)下這門婚事。
此刻,康寧望著柴安那張鄭重其事的臉龐,內(nèi)心已然泛起陣陣漣漪。
康寧你又豈止一句,你怎知這世間,除了你我就尋不到一個知己?
康寧淡淡地說完這句話,直接轉(zhuǎn)身要向屋內(nèi)邁入,柴安在門框下看康寧要離去有些著急。
柴安三娘!
康寧停下腳步,仍沒有回頭,只是佇立在原地。想起了一些什么,讓她眼眶微微發(fā)紅。
康寧我兒時在洛陽老家,種下一棵梅樹,你要是幫我折了最高的那枝,我便嫁你。
柴安聽到康寧的回答后,目光追隨著康寧走進屋內(nèi)的背影,嘴角悄然揚起一抹愉悅的笑意。他站在門口,心中涌動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滿足,臨走前還不忘輕輕帶上門。
這日,祐歡從瑞草軒歸來,便見康寧正房內(nèi)埋頭刺繡,和瓊奴商量著花樣,神情帶著喜悅。然而祐歡并未多做停留,只因剛剛過來瞥見大姐姐進了酈娘子的房間。她跟了過去輕立于門口,就聽見酈娘子與大姐姐交談的聲音。
壽華送去柴家的回禮是女兒準備的,他們可還滿意。
酈娘子坐在榻上,聽見壽華問到,面上強作輕松,聲音卻難免帶著幾分不自然的回答。
酈娘子滿意,滿意,大娘做事最是細心周到,樣樣齊全,在沒怎么不滿意的。
壽華心思細膩,剛才酈娘子站外面看著康寧繡嫁衣神情,她只消一眼,便覺察出酈娘子心中有事。
壽華柴大娘子可為難你了?
酈娘子見壽華開門見山地詢問,壽華心中定已了然幾分。這樁婚事既需壽華攜手打理,那其中曲折早晚壽華也會知曉。于是,她便徑直將事情原委道出。
酈娘子明明已經(jīng)過了帖,她卻諸多刁難,非說原來男方下定的日子不好,咱家隨嫁的資財,又未一一具明,非要折了吉日,重新過定。
此刻,祐歡在門口再也按捺不住,徑直而入走到酈娘子身邊。
祐歡娘,此事斷斷不可輕易依從!想當(dāng)初,是那柴家主動上門求親,我等應(yīng)許之后,諸事皆已籌備妥當(dāng),如今卻在這節(jié)骨眼上,提出諸多無理要求,這豈不是拿我等當(dāng)兒戲?
酈娘子瞧見祐歡的神情,便明白自己方才的話語已被她盡收耳底。心下一凜,她忙起身走到門口,探頭望了望外間。還好,康寧依舊坐在房內(nèi)認真繡著嫁衣。酈娘子這才稍稍松了口氣,重新坐回榻上,看向祐歡。
酈娘子祐歡回來了,瑞草軒近來營生如何?
祐歡尚可,買東西往來主顧甚眾,今日求醫(yī)的也已診治完了 。
祐歡說著便輕移蓮步,來到酈娘子身旁,輕輕坐下,繼而挽住了酈娘子的手臂。
酈娘子也是,你瑞草軒賣的藥效卓絕,自然不愁銷路,每日行醫(yī)問診也就數(shù)幾人。
祐歡見酈娘子似有意將話題岔開,連忙將談話拉回正軌。
祐歡他們柴家怎么回事?
酈娘子不過是我之前得罪了柴家,她們刁鉆一些也正常,所以柴家提了些要求,柴家的要求娘我都會傾心一一去辦。
祐歡娘......
祐歡打算還要說怎么,被酈娘子阻止了。
酈娘子眼下是你三姐姐順利完婚才是最打緊的,我們剛才說的那些,你們兩可不敢對三娘講,聽見了沒有?。?/p>
酈娘子面色凝重,對著壽華與祐歡緩緩開口,話語間透著不容反對的堅定。直至壽華與祐歡微微頷首應(yīng)下,她那緊繃的神情才稍稍舒緩幾分。
祐歡突然想到她聽說柴大郎君好像去洛陽了,怕是柴娘子趁柴大郎君不在家,故意為難她家,最好不要是她想的那樣,不然依三姐姐的性子,這婚事怕是不成了。
祐歡的預(yù)感終究成真。這日,柴家果然將酈家送來的回定之禮原封不動地退了回去,而那象征著兩家結(jié)親的魚箸也一并退回。
更令人寒心的是,原本栩栩如生的小魚已然氣絕,仿佛被人刻意折斷了生機。柴家提出苛刻條件:活魚需換成金魚,魚箸則要以金筷子替代。面對這般無理要求,酈娘子最終只得點頭應(yīng)允。
來人嘴上雖未明言,卻在言語間暗藏譏誚,隱隱透露出對酈家攀附權(quán)貴的不屑之意。這一番話似利箭般刺入酈娘子的心卻強忍著不露分毫軟弱。
這一幕更是被瞞著的康寧悄然撞見,讓她面色微白雙手不自覺地揪著衣角,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她難過酈娘子為了她的婚事百般委屈。
諸允澤得知柴安竟向酈家提了親,就十分關(guān)注這場婚事進展,畢竟他們以后可能是連襟,他還可以從中借鑒預(yù)防。他素來對酈家動靜頗為關(guān)注,如今發(fā)生了這件事,便決意約了祐歡前往潘樓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