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聽到那突然響起的縹緲且稚嫩的嗓音，祈媯不禁眼中一熱，隱隱有水光浮現(xiàn)。

她正要抬頭，眼前卻突然覆上一抹紅色，柔軟的錦緞輕柔的遮住她的眼睛。

她本能的抬手想要扯開，可那錦緞看似輕柔、實則卻相當頑固的纏繞在她的眼前，那熟悉的觸感，明顯就是哪吒的混天綾。

祈媯有些不解：“哪吒，果然是你！你這是做什么？”

眼前看不見后，身體的其他感知，就變得更加明顯起來，她感覺一股涼意靠近，她聽到他輕聲道：“姐姐，不要看我?！?/p>

“為什么？”祈媯有些不解，“我不會害怕你的?！?/p>

淺淺的紅影化作有些模糊的身影，在祈媯的面前凝聚，他半蹲在她的身前，伸出雙手像是要擁抱她一般。

“我不想……”

他想見她，所以忍不住偷偷跑去爬床；可他又害怕她看到他如今的模樣，所以在她醒來時，便急忙離開。

但他終究還是放心不下她的，所以在她露出痛苦之色時，顧不得是真是假，便急忙現(xiàn)身。

祈媯看不清哪吒如今的模樣，自然也無法理解他的顧慮，她試探性的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手掌卻只掠過一絲絲怪異的冰涼：“哪吒，你不想什么？難道是不想見我？”

她收回手，狀似失落的低下頭，語氣中滿是自責：“抱歉，我當初既沒能幫上你，之后……也沒能把殷伯母照顧好，你怨我，也是應該的……”

垂下的手被柔軟的錦緞接住，祈媯感覺到一抹冰涼虛虛的附上她的手背，像極了哪吒以往抓著她的手撒嬌時的感覺：“我沒有！姐姐，我從來沒有怨過你！這一切都與你無關，你不用想太多，更不用自責?！?/p>

“可是……”

“沒有可是！”哪吒虛虛握著祈媯的手，糾結了片刻，才有些不安的開口，“我只是……不想讓姐姐看到我現(xiàn)在的模樣，我怕會嚇到你?！?/p>

“你可是哪吒，我又怎么會嚇到？”祈媯輕笑，溫柔如水，“無論哪吒變成什么樣子，我都不會怕的。畢竟……我們不是約定好了，要一直在一起嗎？”

混天綾落下，祈媯終于看到了他的樣子。

才八歲的孩童，身體是半透明的虛幻。面色是死灰的慘白，渾身上下都是鮮紅的血跡，好幾處傷口血肉翻飛，可見白骨。

而最駭人的，是那白嫩纖細的脖子上，有一道猙獰的豁口，幾乎露出內(nèi)里的肌肉和喉管。

“姐姐，別看?！蹦倪干焓治孀〔弊樱碥|向后飄了一小段距離。

即便曾經(jīng)見過哪吒的遺體，再次看到他這般模樣時，她還是忍不住落下來淚來。

她緩緩抬手，指尖顫抖，像是要觸碰他：“疼嗎？”

哪吒愣了愣，本來想搖頭，可對上祈媯含淚的眼睛后，變了話語：“當時很疼，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疼了。”

“抱歉……”

“姐姐，你別哭，也不用自責，這一切本就我的劫數(shù)，不過是我沒渡過而已?！?/p>

哪吒又指向祈媯身后的泥塑神像：“而且你看，等我受三年香火，便能重塑金身?！?/p>

“到時候，姐姐，我們就成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