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嬪看了眼殿內(nèi)伺候的人,發(fā)現(xiàn)都算得上是她們的心腹,與她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之后,便放心的開始說話了。
“華妃把小溫宜抱去她宮里養(yǎng),這件事你們知道嗎?”敬嬪摸著弘晏嫩生生的臉蛋兒問道。
“不就是為了爭寵嗎?拿孩子作筏子,也虧她做的出來。”欣貴人有一子一女,雖然公主年齡稍長沒有養(yǎng)在身邊,但也是十分寶貝的。
“但是這個法子確實有用不是嗎?”孟枕月覺得就連皇帝也是清楚華妃養(yǎng)溫宜的用意的,看樣子也是愿意縱容的。
“是?。】赡懿皇亲约旱暮⒆硬恍奶郯?!”欣貴人雖然不大喜歡曹貴人,可也知道溫宜一個小孩子是無辜的,作為人母,自然是能共情、心疼的。
“我聽人說,溫宜晚上鬧騰,華妃給她灌安神藥?!本磱鍓旱吐曇舻馈?/p>
孟枕月和欣貴人都知道敬嬪手底下確實有些眼線,因此也不追問是誰給她說的。
欣貴人聞言正想拍桌子吐槽,被孟枕月攔著了道:“你別嚇到了小弘晏。”
她悻悻收回手道:“我就是太氣憤了!是直接給公主灌嗎?還是讓奶嬤嬤喝了?”
“直接灌的!”敬嬪嘆了一口氣道:“聽聞那藥是華妃自己用的?!?/p>
華妃抱養(yǎng)溫宜本來就是為了皇帝的寵愛,于是皇帝在的時候,她便是再溫柔不過的額娘了,可若是皇帝不在的時候,她便對公主要多隨意有多隨意,連帶這華妃身邊的下人也是如此。
奶嬤嬤因為要喂養(yǎng)公主,所用膳食都是少鹽的,只是華妃不在意公主,身邊的下人有樣學(xué)樣,自然不可能特意給奶嬤嬤安排合適的膳食,奶嬤嬤的奶不合公主胃口,奶水喝不習(xí)慣,公主就總是在夜里啼哭,于是就吵到了華妃,華妃就給她灌安神藥。
“什么?大人的藥怎么可以隨意給小孩子喝?”欣貴人皺著眉道:“華妃就是這樣養(yǎng)孩子的?曹貴人知道嗎?”
“溫宜的奶嬤嬤和曹貴人說了,正巧就被人聽見告訴了我!”敬嬪低聲道:“雖說有些時候曹貴人討人嫌,但是她對溫宜是真的算得上慈母了!”
“華妃和莞貴人爭寵,倒是連累溫宜了!”
“我原以為莞貴人會因為惠妃的事情一蹶不振,但是現(xiàn)在看來她倒是像要走上另一個極端了!”敬嬪搖了搖頭道,“碧官女子算是背叛她了,沒想到她還能將人籠絡(luò)到手里來!”
“出了碧官女子的事情,兩位姐姐身邊沒有不老實的宮女吧!”欣貴人關(guān)心道。
“那日請安回來之后翠果就敲打了下面的人,沒有敢放肆的!”
敬嬪也搖了搖頭。
“我身邊倒是沒有,伺候弘晏的一個二等宮女起了心思,被我送回內(nèi)務(wù)府去了?!毙蕾F人有點兒無奈道。
其實按理來說后宮的女子都是皇帝的女人,皇上要寵幸也無可厚非,但是對于她們這些主子來說這就是御下不嚴(yán)了,嚴(yán)重一點就是赤裸裸的背叛了,能不生氣嗎?!
而且這種事情,有一就有二,有一個成功的碧官女子,就會有心思浮動的別的宮女……實在是不利于后宮的管理。
華妃給溫宜喂安神藥一事,敬嬪雖然氣憤,卻也無可奈何,畢竟她不可能因為溫宜去得罪華妃,說句更那什么一點就是曹貴人這個親額娘還沒有怎么樣呢,哪里輪得到她來出頭。
若是從前得知這件事情,她也就只能對著自己養(yǎng)著的烏龜吐槽甚至罵兩句華妃了,但是現(xiàn)在有了孟枕月和欣貴人兩個人,她氣不過當(dāng)然就是找人一起吐槽咯!而且看著欣貴人比她還氣憤,她反而冷靜下來了。
……
這天晚上驚雷聲聲作響,將原本翻了華妃牌子,歇在了坦坦蕩蕩的皇帝驚動去了莞貴人的碧桐書院,讓華妃和莞貴人本就不好的關(guān)系雪上加霜。
先前就說過后宮之中一草一木都會說話,尤其是皇上昨晚歇在了誰的宮里這件大事,因而皇上因驚雷離了坦坦蕩蕩的清涼殿冒雨去了碧桐書院這件事甚至不用等到第二天早上,沒過多久該知道的人就都知道了!
這后宮之中的妃嬪又有誰沒有被華妃截過寵呢?
這次皇上主動離開,給了華妃那么大一個沒臉,卻是讓整個后宮都覺得大快人心了!
皇后得知這個消息,更是讓人賞了莞貴人一架鴛鴦和合屏風(fēng)。
敬嬪從前是華妃屋里人,亦是深受華妃欺壓的一員,聽見這個消息,覺得自己今晚也能在這種雷雨夜睡個好覺了。
欣貴人在打雷時便讓人將弘晏抱了過來一起睡,得知這件事之后,只覺得要不是外面雷雨大作,自己還要看顧弘晏,她都想去找齊妃姐姐和敬嬪姐姐喝一杯了!
還有端妃,在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更是無比確定一件事——若是有人能過扳倒華妃,那這個人一定會是莞貴人!
安答應(yīng)也知道了這個消息,她第一反應(yīng)是莞姐姐這樣得寵,可是說要舉薦自己為什么遲遲沒有動作?難道自己真的連她身邊的宮女都比不上嗎?
她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守夜的寶鵑便“貼心”詢問,是不是燭火晃眼或者是別的什么。
安答應(yīng)猶猶豫豫地將自己想的事情說了出來,寶鵑就開始給她出主意,說她常去找莞貴人,何不找個機會提醒一番。
她帶著自己繡好的素錦送給莞貴人,暗示與其繡一只帶著昭陽日影的寒鴉期盼皇恩,還不如是開在御花園的春日桃花得享雨露恩澤,這才算不辜負(fù)這匹素錦。
她的話已經(jīng)接近明示了,莞貴人聽見這話心里有些別扭,但是很快反應(yīng)過來笑著道安妹妹宜室宜家,你的衣裳首飾舊了,我來給你打扮一下吧!
莞貴人和雍正在一起也有一段時間了,自認(rèn)也算能把握住雍正的心思,她給安答應(yīng)換上了一身淺碧色的衣裳,將人打扮地清新脫俗、柔美動人,不僅如此,為了襯托安答應(yīng)她還穿了一件自己平日不愛穿的霞紅色衣裳。
一曲《金縷衣》吸引了散步的雍正和皇后,但是也讓華妃聽見了。
華妃本來就對甄嬛傳滿肚子的怒氣,這個時候都已經(jīng)不是陰陽怪氣了,而是十分直接地挑刺。
莞貴人自然也不是軟柿子,何況在莞貴人心中,她和華妃早已經(jīng)是不死不休的程度了,都被人欺負(fù)到了頭上,自然是要反擊的。
華妃說安答應(yīng)罪臣之女還在外面招搖,莞貴人就說安答應(yīng)父親早已經(jīng)無罪釋放,官復(fù)原職。華妃巧言強辯,說是《金縷衣》招蜂引蝶用的,安答應(yīng)不知廉恥,莞貴人就說出詩文的本意是勸人珍惜時間的。
華妃不愛詩文,這個時候聽見莞貴人在自己面前咬文嚼字,心里就不痛快,于是就是“語出犯上”的大帽子扣了下來。
畢竟她是來找麻煩的,說不過干脆就拿自己的位分強壓了,想要讓人來教訓(xùn)她們了。
此時的華妃已經(jīng)有些失去了理智了,忘記了莞貴人是受寵的嬪妃,由不得她隨便教訓(xùn)的。
畢竟人家正得皇上的心,你隨便教訓(xùn)是不把皇帝放在眼里嗎?
雍正和皇后原本就被安答應(yīng)的歌聲吸引向著這邊走過來,這個時候居高臨下地看完了全程。
他的的臉色并不好,用現(xiàn)代的話來說就是看見了華妃搞后宮霸凌了!
但是他不是直接斥責(zé)華妃,畢竟前朝的年羹堯正得用,他鼓起掌打斷華妃手底下的人動手的動作,又夸贊歌聲的美妙,再用眼神示意華妃鬧得太過了,親手將行禮的莞貴人扶起來,一副和莞貴人更親昵的模樣。
以華妃的性子,這個時候絕對不會反思是自己過于囂張惹惱了皇上,而是會對著莞貴人妒火中燒,這已經(jīng)是新仇舊恨了!
于是便不過腦子地說安答應(yīng)在宮中唱的是靡靡之音,顯然是忘記了剛剛皇帝鼓掌夸贊了。
雍正聞言就笑了,當(dāng)著眾人的面就開始下華妃的臉,說安答應(yīng)的歌聲唯有“昆山玉碎、香蘭泣露”可以比擬。
可見他也是有些兒促狹在身上的,明知道華妃大概率聽不明白這兩個出自《李憑箜篌引》的形容詞,卻還是用它來形容安答應(yīng)的歌聲之美妙。
“昆山玉碎鳳凰叫,芙蓉泣露香蘭笑?!庇眠@個來形容安答應(yīng)的歌喉,絕對是極高的褒獎了。
只是華妃就笑得十分勉強了,之前還因為直接字面理解“有花堪折直須折”被莞貴人撅回去,轉(zhuǎn)頭又被皇上用“昆山玉碎、香蘭泣露”隱晦的嘲諷,再加上皇上明顯是看上安答應(yīng)這個小賤人了……
莞貴人看著皇帝詢問安答應(yīng)的名姓,再看看皇后和華妃斗嘴皇帝都沒怎么在乎而是看著安答應(yīng),就知道自己的計劃穩(wěn)了,她也明白什么叫過猶不及的道理,于是便道“皇上,臣妾有些乏了,想先回去!”
她走,跟著一起來的安答應(yīng)自然也要離開,這樣一來,就完美地把雍正給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