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想,就可以不做么?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仿佛帶著無窮無盡的威力,叫她鼻子一酸。
“為什么?”
她依偎在他的胸前,低聲呢喃,“為什么要待我這樣好?”
或許她的這幅皮囊確實(shí)可稱美麗,可他是天子,何曾缺少過美人相伴?她又為何,能叫他偏愛、縱容至此?
明明,才短短幾日而已。
玄凌不愛看她落淚,偏她情緒敏感,稍有風(fēng)吹草動,便能引動她的不安,于是也只是溫柔拭去她的淚珠。
“哪有這樣多的為什么?”
不過是想這樣做,于是便這樣做了。
他抵著她的額頭,彼此之間的溫?zé)岷粑冀蝗谠谝惶帯?/p>
“若韞兒覺得高興歡喜,便足夠了?!?/p>
他從倚梅園中將她帶回來,將她拉進(jìn)他的人生,自然也要擔(dān)負(fù)起她的余生,替她遮擋住往后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
“可是……”
她抿了抿唇,盈著淚光的眼眸望著他,“若我生了貪念怎么辦?”
人,總是貪戀溫暖的。
或者說,人在苦難中最渴求安穩(wěn)。
他現(xiàn)在待她這樣好,事事都包容著她、寵愛著她、庇護(hù)著她,樁樁件件都為她考慮妥帖,那以后呢?
知韞不知道,這樣算不算喜歡。
如他這樣的身份,若談起真心、喜歡、愛這樣的字眼來,她總覺得有些荒謬可笑。
不過,姑且就當(dāng)是吧。
只是縱然是喜歡,一個人對某些人、某些事的喜歡也是有條件、有期限的。
知韞有時候會想,會不會是那天夜里,白雪紅梅的景致很有氛圍,才使得他看她的時候帶上了朦朧濾鏡?
又或者,不過是短暫的新鮮感?
這樣的患得患失,一定很矯情吧?
可她,真切的不安。
“生了貪念,便生了貪念?!?/p>
玄凌對此滿不在意,只握著她的手,笑道,“人非圣賢,這世上,又有幾人能從生到死,全然不生半點(diǎn)貪念?這難道還是什么應(yīng)當(dāng)被世人批判的罪過么?”
就連他自己也不是清清白白,照樣有著愛恨欲、貪嗔癡。
他扣著她的腰身,將人牢牢地?cái)n在懷里,“朕倒是期盼韞兒早早地生了貪念,免得清清冷冷的,倒似要飛升了?!?/p>
少女前一秒還泛著淚花,后一秒就被他給弄笑了。
“哪有!”
她笑中含著淚,目光溫軟地落在他身上,“就算我生了要飛升的癡念,怕是天上的神仙也不肯收我呢!”
“那可未必。”
玄凌故作嚴(yán)肅、一本正經(jīng),“朕的韞兒那樣好,那樣討人喜歡,怕是連九天神祇也免不了俗,只是朕運(yùn)氣好,又格外小氣,才藏著韞兒不肯叫他們瞧罷了?!?/p>
“陛下可真愛哄我!”
雖只是情濃時的蜜語,卻也悅耳。
知韞抵在他胸膛上吃吃笑著,“那陛下可要一直把我藏好呀!”
見她笑了,玄凌眸底的笑意也更濃郁幾分,“朕的珍寶,自然得永永遠(yuǎn)遠(yuǎn)地藏著!”
他由著她的手指與他的糾纏在一塊兒,如同纏繞的藤蔓。
她果然開懷,杏眸中好似凝著天邊朝霞,“永遠(yuǎn)是多久?”
“永遠(yuǎn)?。俊?/p>
玄凌故作沉吟,而后在她焦急期盼的眸光中,吻了吻她的眉心。
“永遠(yuǎn)就是,只要我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