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行了一整日之后,百里東君終于從昏睡中蘇醒了過來,他感覺到渾身一陣酸軟,說不出的難受,勉強(qiáng)地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溫壺酒正冷冰冰地望著他。
“醒了?”溫壺酒淡淡地說了一句。
百里東君用手扶著腦袋:“舅舅,我們這是在哪啊?!?/p>
“乾東城地界啊,看,接你的人都來?!睖貕鼐破沉怂谎?,指著不遠(yuǎn)處縱橫的馬蹄聲。
溫壺酒:“我再問你最后一遍,西楚劍歌是從哪里學(xué)來的?”
百里東君臉上復(fù)雜,一時不知該怎么解釋,“我……”
“溫先生!”馬車外傳來前來接應(yīng)的將士的聲音。
百里東君探頭望了一眼,就一步從馬車上躍了下來,語氣中滿是欣喜:“陳副將,你們怎么來了!我爺爺讓你們來接應(yīng)我的嗎?”
為首的那重甲將軍嘴角微微地抽搐了一下,沒有回應(yīng)百里東君的呼喚,只是上前踏出一步,甩出一條鐵鏈,兩側(cè)立刻奔出士兵接住了那條鐵鏈。
“來呀,把百里東君給我綁起來!”
百里東君下了車見到熟人心情正好,卻沒想到卻一下子被綁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他愣了一會兒,隨即破口大罵:“好你個陳升,幾個月不見,膽子竟然這么大了!看我如何稟告我爺爺,你這么對我?!?/p>
“押回侯府!”陳副將懶得理會他,揮手喝道。
“得令!”軍士們將百里東君拖到了邊上的一架馬車上,猛地一甩馬鞭,急急忙忙地就朝城內(nèi)行去。
一旁還在馬車上的溫壺酒捂臉,這外甥真丟人。
陳副將又問向溫壺酒,:“溫先生,多謝。不知溫先生接下來幾日是要入城休息幾日,還是直接回溫家了?”
“既然來都來了,就去看看我那妹妹吧?!睖貕鼐茝鸟R車中走了出來,伸了個懶腰,“順便看看小百里下場如何?”
鎮(zhèn)西侯府。
一陣陣哀嚎和怒罵從正廳傳來。
“爺爺啊,爺爺,你在哪啊,快來救我啊?!?/p>
“爺爺,你的好孫子被人欺負(fù)了呀!你勇猛一世,老來孫子卻遭人這般作踐啊?!?/p>
“你們和我說!爺爺去哪了!是不是我那無情老爹又說了什么!”
“叫我爺爺來!爺爺!”
可正廳里的軍士一個個都如同雕塑一般,任由百里東君又哭又鬧,便是紋絲不動,一言不發(fā),突然進(jìn)來一個人,他們才忽然轉(zhuǎn)身,躬身行禮。
百里東君心中一喜,急忙轉(zhuǎn)頭:“爺爺……?。≡趺词悄?!”
百里東君頓時又垂頭喪氣。
“世子爺!”軍士們恭敬地說道。
進(jìn)來那人面目俊朗,穿著一身金色長袍,富貴雍容,留著兩撇小胡子,看起來頗有些儒雅之氣,可對軍士們點頭回應(yīng)后面向百里東君,臉色一沉,“我是誰,我是你爹!你說怎么是我?”
“臭小子!”百里成風(fēng)一腳踹過去。
“你好大的膽子!”百里東君熟練躲過,怒斥道。
“你還敢嘴硬,再嘴硬?!卑倮锍娠L(fēng)拿出鞭子就往百里東君身上抽去。
“你這么對你爹說話的嗎?”
“那你這么做你爹知道嗎?”
“別拿我爹壓我!”
“那你也別拿我爹壓我!”
“反了你!我告訴你,你爺爺月前去天啟參加大朝會了,沒有個十天半個月的回不來?!卑倮锍娠L(fēng)冷笑道,“這鎮(zhèn)西侯府我當(dāng)家!”
百里東君大聲反駁:“我爺爺不在家,這鎮(zhèn)西侯府應(yīng)該我當(dāng)家,輪得到你?腦子壞了?嗯?”
“臭小子,我看是你腦子壞了!”百里成風(fēng)鞭子一揮,又追著百里東君打去。
“爺爺,爺爺!”
正廳里的對罵聲,哭喊聲,桌椅玉器的碎裂聲,就連在后院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那些奴婢小廝們一個個捂嘴偷笑。
“有了小公子在,這鎮(zhèn)西侯府才算是有了生氣啊?!?/p>
一個穿著一身紅色羅裙,體態(tài)雍容的女子坐在后院的長椅上,一邊喝著茶,一邊也低聲笑著,女子已經(jīng)算不上年輕了,但身上那清雅的氣質(zhì),和舉手投足間那股撩人的風(fēng)韻,卻遠(yuǎn)不是普通的年輕女子能及的。
“看你這樣子,越來越像個富貴人家的太太了?!睖貕鼐谱谒纳磉?,將她手中的茶換成酒,“我的好妹妹?!?/p>
如今身為世子妃的溫珞玉笑了笑:“ 兄長這話說的,我如今不就是富貴人家的太太嗎,你不因為是看不慣我這副貴太太的架勢,連在府中小住都懶得,怎么今天轉(zhuǎn)了性子?”
兄妹二人調(diào)笑敘舊幾句,溫壺酒突然正色,讓溫珞玉屏退下人,說起了劍林百里東君使出西楚劍歌,問道于天,奪走了不染塵之事。
溫珞玉還以為溫壺酒在拿她開涮,但見溫壺酒一臉正色,不像是開玩笑,也慌了,臉色沉重。
羊腸小路上,正前往乾東城的江若清對著手中地圖翻來覆去,嘴里喃喃道:“是這個方向沒錯啊,怎么感覺哪里不對勁?”
江若清面上不動聲色,心下崩潰,早知道她就跟著葉鼎之一起去天啟了,這已經(jīng)是她第四次走錯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