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溫先生的葬禮于其自家大廳舉行。
當我趕到的時候,吊唁儀式已經(jīng)開始了,大廳內(nèi)彌漫著一股凝重而哀傷的氣息。
管家木納機械性地接待著前來吊唁的人們,他那張原本就略顯呆滯的臉此刻更像是一塊冰冷的石板,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
我手捧著一束白色的菊花,跟著前來吊唁的人們一起緩緩走進廳堂。
就在我準備將花束放在靈堂前時,一個熟悉的身影突然映入眼簾——是祁煜!
他靜靜地站在角落里,一身黑色西裝筆挺合身,襯托出他修長而挺拔的身姿。
那張俊朗的臉龐上沒有一絲表情,深邃的眼眸冷漠地掃視著四周,像是與這一切格格不入,又似早已看透世間百態(tài)。
他微微側頭的瞬間,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目光。
四目相對的一剎那,時間仿佛凝固。
然而,他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便又恢復了原來的姿態(tài),繼續(xù)保持著那份疏離與冷峻。
不知為何,在這個場合遇見他,心中竟泛起一絲難以名狀的情緒。
哀悼的儀式終于輪到了祁煜。
他緩緩地邁著沉重的步伐走上前,在那莊嚴肅穆的棺槨邊俯下身去。
他手中緊握著特意挑選的緬梔子,這束花仿佛是他心中情感的寄托。
他輕輕地將緬梔子放下,小心翼翼地調(diào)整著,讓花朵最盛放、最嬌艷的一面朝著那個玻璃魚缸。
在這片被黑白色調(diào)所主宰的空間里,這一抹明亮的鵝黃色緬梔子宛如黑暗中的一縷曙光,成為了唯一的色彩點綴,顯得格外醒目。
祁煜雙手合十,虔誠得如同在進行一場神圣的禱告。
他的雙眼緩緩閉上,嘴唇微微蠕動,似乎在念起無聲的悼詞。
而他站立的姿態(tài)有著一個極為微妙的角度,這個難以察覺的角度使他的身體和那花束朝向了同一個方向——大廳中央那具令人觸目驚心的人魚骸骨。
我知道,祁煜口中那無聲的悼詞并非是說給雷溫聽的。
從花的朝向以及祁煜目光凝視之處就可以看出,他真正的傾訴對象是那具人魚骸骨。
我不禁在心中涌起一陣好奇,很想走到他面前問個究竟:這具被展示的人魚骸骨會不會是他的族人呢?
若是看著自己的族人的尸骨遭受如此殘害、被人利用展覽,他的內(nèi)心又該是懷著怎樣復雜而痛苦的情緒呢?
這種痛苦與無奈,或許就像一團濃重的烏云,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頭,讓他在這一刻的悼念之中,飽含著無盡的悲愴與哀思。
龍?zhí)?/a>“兇手!你這個兇手——!”
就在祁煜即將轉身離去之際,突然,人群一陣騷動。
一位發(fā)絲斑白的婦人擠開人群,猛地從大廳中沖出。
那滿是滄桑與焦急的臉龐上寫滿了決絕!
她抬起手,顫抖著指向祁煜轉身的背影,聲嘶力竭地尖叫起來。
龍?zhí)?/a>“我的孩子才三十九歲呀!那本是新生、重新開始的年紀啊,卻喪生于一個愚蠢、輕浮的畫家之手。就因為一幅莫名其妙的畫!祁煜,是你!就是你害死了我那可憐的孩子!”
她的聲音宛如尖銳的刀刃劃破了大廳原本壓抑的寂靜,令人心驚。
剎那間,記者們?nèi)缤劦胶V絮r血的鯊魚一般圍了過來。
閃光燈此起彼伏,長槍短炮對準了祁煜和那悲痛欲絕的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