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里的二人沒怎么注意漆黑微微拱起的地面,車子經(jīng)過時,車子微微震蕩。
而后備箱那兩個有些發(fā)舊的黑色行李箱因較弱的震動而滲出斑駁的暗紅色血漬和點點骨屑。
女人坐在葛海軍的車后座看車窗外的風景,葛海軍將內(nèi)后視鏡悄悄地調(diào)了調(diào)。
???????女人似乎感覺到他人的注視,轉(zhuǎn)頭一眼便看見了內(nèi)后視鏡的葛海軍,兩眼四目相對,車內(nèi)瞬間尷尬起來。
葛海軍咳了幾聲,繼續(xù)裝作一熱心的東北大爺嘮了起來。
葛海軍"老妹兒,我看你剛剛直哆嗦,我這有瓶熱水,你要不?"
???????后視鏡的女人只是點點頭,她沒有任何多余的話。
葛海軍便拿了車內(nèi)手套箱里的保溫杯,遞給女人。
女人蘇宴“謝謝葛師傅?!?/p>
葛海軍趁著遞水的功夫,瞥了一眼女人。
女人沒有馬上喝水,而是邊望著風景,邊用手打開了保溫杯蓋,好像他們之間是老鄉(xiāng)般稀松平常。
一股夾雜著七氟烷氣味的熱氣直往女人的鼻口鉆去,而女人的注意力全然在外面的兩個人身上。
“葛師傅,我剛看見有兩個人揮手。不接他們上車嗎?”
女人一句詢問,讓葛海軍不由得望了望一旁山間漆黑的小路。
葛海軍看見有兩人直直立在漆黑的樹林里,他們的左手似飯店里發(fā)財貓上下?lián)]舞的手般機械僵硬。
臥槽,遇上鬼了?葛海軍搭在方向盤上的手心瞬間出了一層細細的汗,他搭在油門的腳不由得按了下去,又打開了手機,手機上顯示凌晨一點。
臥槽,真的遇上鬼了!?。?!葛海軍的心里將李凡這小子的祖宗十八代都給罵了一遍。葛海軍這人膽小,一般跟人出貨都是中午,但誰能想李凡缺了人手,喊他晚上接單。李凡,你這王八蛋。
葛海軍揶揄道“老妹兒,我這不能拼車?!?/p>
“葛師傅還挺敬業(yè)的。”
,頭沉得快掉到車里的腳墊上。
女人蘇宴“葛師傅,我有點暈車。先睡會兒,如果到目的地到了,叫我一聲。”
葛海軍“唉~好,老妹兒?!?/p>
葛海軍進了郊區(qū)外壞掉的那路燈下,那里是監(jiān)控死角,茂盛的榕樹枝遮住了那個區(qū)域的監(jiān)控。
葛海軍應了一聲,再次瞥了一眼內(nèi)后視鏡里女人。
女人睡得昏沉,根本沒有聽見葛海軍打電話的聲音。
葛海軍“李凡,貨快到了??旖腥丝富厝??!?/p>
“知道了?!?/p>
“你快點來,我遇上鬼了。還是兩個。”
本坐在陵西橋上的燒烤店聽那群人販說離奇八卦的李凡瞬間起了身,那頂大的肚皮將一桌零嘴的燒烤弄翻在地。
“李凡?。?!”
“算了算了,別跟李凡計較了?!?/p>
李凡沒顧上理會那群人販,繼續(xù)跟葛海軍說“你在陵西橋下的人行道等我,記住只等我一個。我馬上到?!?/p>
“知道了,不聊了。我手機快沒電了?!?/p>
忽明忽暗的路燈下,瘦猴蹲在橋下沒有監(jiān)控的人行道旁東看看西看看,時不時還會對身邊竄過的跑車,摩托車評頭論足。
怎么是瘦猴,李凡這小子怎么沒來?瘦猴可是剛進販賣圈的新人,李凡這小子竟然愿意收瘦猴了?
瘦猴,原名侯俊源。因為長得賊眉鼠眼,瘦得營養(yǎng)不良,圈子里的前輩都喊他瘦猴。
不對,剛剛李凡他說只等他一人。難道……被鬼嚇壞的葛海軍朝著瘦猴的方向開了兩次雙閃的遠光燈。
被遠光燈照射時的瘦猴是有影子的,腳還是粘地的。葛海軍便放松了警惕,停車關(guān)門一氣呵成。
而,當瘦猴看見下車的是葛海軍時緊繃的神經(jīng)松了下來,本來擠成山脈的肩和扭曲的脖子立刻變得像紙一般展平開來,變得平緩。
侯杰 “老葛,你怎么換車了?我差點以為是警察?!?/p>
葛海軍 “李凡呢?”
侯杰“凡哥說有急事耽擱一會兒,讓我先過來幫你?!?/p>
葛海軍“李凡怎么回事?不是說好親自來的嗎?丫的,又遲到。”
“哎呀,你不是不知道凡哥。”瘦猴消了消葛海軍的氣,眼珠子一轉(zhuǎn)又動上了葛海軍的腦筋,”軍哥,最近我手頭緊,有不有什么可以賣的東西給我唄?”
“瘦猴子,你又去賭了?沒有,要有,我才不出來做生意呢。不過那貨說她的行李箱有祖上傳下來的東西,可能值幾個錢。不然你拿去?”
瘦猴一聽,來了興趣。
侯杰“哎,別急,先看看那寶貝?!?/p>
葛海軍“你先看著,我去催催李凡這小子?!?/p>
#侯杰“不行,你得幫我拿下來,這有點重?!?/p>
葛海軍想也是就看看,不打緊。
他便打開了后備箱,將那兩個有些發(fā)舊的黑箱子搬下。
"叮鈴鈴,叮鈴鈴。"?葛海軍的手機又響了,葛海軍接起來手機。
??????他親眼看著瘦猴打開那兩個小行李箱。
“你人呢?”
“你是沒找著嗎?就在零城郊區(qū)陵西橋下那壞掉的路燈口???”
葛海軍邊說,還特意地看向那一直忽明忽暗的路燈。
“你不會走錯了吧?”
李凡皺眉,他所在的路口哪有壞掉的路燈。他朝著昏黃的路燈看去,路燈沒有任何壞掉的跡象。
“你在干嘛?”
李凡從電話聲的那頭聽見了瘦猴的聲音。
“老葛,你和瘦猴在一起?”
李凡不由得落了驚。他今天剛聽零城另一座山頭過來的人販劉生說,瘦猴失蹤在了送貨的路上,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對啊,不是你叫侯杰來的嗎?”葛海軍莫名其妙地說道。
李凡將聲音壓低,說道“葛海軍,我沒有……”
“靠,沒電了?!?/p>
李凡聽著另一端瞬間掛斷的嘟嘟聲,不經(jīng)皺起眉頭,看來今天是個不安生的日子。
李凡回了陵西橋上的燒烤店邊,拿了一沓子錢給燒烤店的店主。
“我們剛剛那一桌,再來一份?!?/p>
店主見是筆大買賣,拿過錢便憑著記憶拿串去。
李凡拿了個小板凳,往剛剛朝他嚷嚷的劉生直截了當?shù)貑柕馈?/p>
“瘦猴怎么失蹤的?”
劉生對李凡這“給一巴掌就給一甜棗”的行為很是受用,開門見山地說“瘦猴是在運貨的途中失蹤的?!?/p>
“講重點!”
“他哥們說瘦猴在電話里說他哥們遲到了,還說上一個失蹤的人販和他哥們說好了在交貨地點碰頭?!?/p>
……
“瘦猴,我到前面充個電?!?/p>
葛海軍朝打開后備箱的瘦猴喊了聲,便去打算發(fā)動汽車給自己的手機充電。
“瘦猴,你看見了什么好東西?都不吱聲了?是不是打算跑路?”
葛海軍剛想下車,他看見遠處悉悉索索的樹叢中那女人正朝他揮手,左右左右……
這讓葛海軍想起了剛剛路上揮手的兩人,一身寒毛觸起。艸,女人不會也是鬼吧。不對呀,那女人不是不怕陽光嗎?
等等,我得先找到瘦猴。葛海軍往車窗外探去,他看見瘦猴了。
瘦猴正準備打開另一個行李箱,女人像是鬼魅一般出現(xiàn)在瘦猴身后。
瘦猴一轉(zhuǎn)頭便見女人,他被女人用一把不知從何而來的長刀砍死了。
“瘦猴……”葛海軍還想喊。
????????長刀女人似乎聞到
葛海軍捂住口鼻,低頭躲在駕駛座上。
女人飛快地往車窗處走了過來,口里喃喃細語,“天殺的,天殺的……”
葛海軍感覺腦后一片冷意,他捂住口鼻的手開始不住地顫抖。
女人嗅了嗅車窗,沒有人味。她靠著鼻子嗅人味。
葛海軍很怕,他總不能一直坐在駕駛座上吧。葛海軍趁女人轉(zhuǎn)去別處,悄悄打開了車門。
長刀女人似乎嗅到一絲人氣,往葛海軍的位置而去。
葛海軍捂住口鼻剛要下車,赫然看見長刀女人的臉。
女人的眼窩處也同樣有兩個揉成團的紙,頭部上部分露出陰森森的頭骨結(jié)構(gòu),頭部下半部分露出被燒傷的真皮層肌肉組織。
他趕緊驚得屏住了呼吸。女人的鼻子一收一放,不停地捕捉著剛剛一絲的人味。
葛海軍極為小心地往車子的后備箱挪動,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險的地方。
等他挪到車后處,見著了令他震驚的一幕。打開的行李箱裝有兩具形容枯槁的男性尸體。兩具男尸的嘴巴成O狀,眼窩的位置被人塞進了兩紙團。 其中一具男尸的身型和侯俊源極像,甚至于侯俊源的六指都幾乎一樣,而另一具則是他?。。?!
葛海軍急匆匆地打了電話,卻發(fā)現(xiàn)電話依然關(guān)機。不可能,他剛剛充過電了?。。?!怎么會沒電呢?
“哇,哇~”一聲嬰兒的啼哭聲響徹云霄。葛海軍望去,瞳孔擴大。
李凡偏胖的身材里蜷著一個尚在襁褓的嬰兒,嬰兒不停地亂動,試圖掙脫李凡的束縛,不要命地哭。
李凡不要命了?。?!葛海軍心驚,他躲在車邊依舊捂住口鼻,不敢動彈。
長刀女人離李凡的位置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李凡看見手腳還在顫抖的葛海軍心一橫,閉著眼沖了出去。
李凡真的被昔日好友給無語到了,上了個初中怎么把腦子也給送進去了?
本來還在摸索的長刀女人,瞬間嗅到了一絲人味。手中的那把長刀直沖沖地往亂瞎沖的葛海軍身上砍去。
葛海軍身上被砍了四五刀,直挺挺地倒在地上,鮮血不停地往葛海軍的口中,身上冒出來。
葛海軍心想,李凡這次我救不了你了。
李凡快速地往葛海軍邊上趕去,正巧與長刀女人略過。
葛海軍睜大了雙眼,長刀女人根本沒有嗅到李凡聲音的人味,更沒有要砍他的意思。
怎么會這樣?他白犧牲了?。。。?!不帶這么玩的!??!
葛海軍生無可戀地盯著李凡,一股氣直往上冒。
李凡則是淡定地看著滿身血的葛海軍,撕了半邊衣服,簡單做了包扎。他似乎知道葛海軍怎么想的,邊替他包扎邊冷淡開口: “因為你碰了她的箱子。她是靠箱子上的人味來追蹤你的。我沒碰過箱子,她自然不殺我?!?/p>
臥槽!?。?!什么鬼?我就抬個箱子也要趕盡殺絕?。。。?!
葛海軍嘴巴一張一合的,像極了在岸邊垂死掙扎的魚。他還想問些什么,被接下來李凡一句話給打發(fā)了。
李凡“等出去了,再細聊?!?/p>
葛海軍不死心,眼神示意他也救救瘦猴。
李凡回頭看了一眼被女人砍后一動不動的瘦猴。李凡朝葛海軍笑,八顆被煙熏黃的牙齒格外的搶眼。
“你確定要我救他?”
李凡和藹可親的笑容讓葛海軍暗叫不好,這人向來動壞心思,便如彌勒佛似的笑口常開。
葛海軍有些后怕沒再出聲。
女人直直地朝葛海軍和李凡走來,在觸碰到葛海軍的一瞬間,似乎看見了李凡,直直地往李凡那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