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姐姐?”
無雙腳下踩著一柄,身后跟著十一柄劍,劍光輝煌,等看清閣中坐著的人之后立刻從劍上跳下來,將十多柄劍盡數(shù)收回。
“你怎么在這兒?”無雙背著劍匣跑進(jìn)林朝朝,方才眉宇間的殺伐之氣消了個干凈,只有滿心滿眼的歡喜和雀躍。
“小公子,我來守閣。”林朝朝撥了一下古箏,“錚——”的一聲弦響。
“十六層的守閣長老告假,我來帶他守閣。”
無雙聞言,純良一笑。
“但仙女姐姐,你打不過我?!彼麥惤苏鲋~的林朝朝,雙眼明媚,如星辰蕩漾。
“若是不小心傷到了你,無雙會心疼的?!?/p>
“我自然知道,但是讓你下去又不只有比武這一條路?!绷殖雎运蟀刖湓?,打算和他比文斗。
就在林朝朝準(zhǔn)備開口時,無雙的一句話差點讓她被自己的口水噎到。
“不比武,那仙女姐姐是打算對我用美人計嗎?”他的眼神瞬間亮了好幾度,甚至還十分期待的又湊近了幾分。
“如果是你的話,那這一層確實不好過。”
林朝朝:“……”這孩子腦子里到底裝的是什么?怎么莫名其妙還和司空千落的腦回路搭上邊了?
她驀然被激起的幾分好奇,想看看無雙那點子年少愛慕到底有多少。論男女之事,現(xiàn)代看遍小說網(wǎng)站的林朝朝還會怕一個十六七歲的毛頭小子?
只見她柔柔的捋了捋鬢發(fā),微微斂下眼神,這一下宛如云朵落在了樓宇,清冷的美人放軟了語調(diào),香壇中焚著最為清正的檀香似乎也被姑娘這一笑染上了幾分綺麗香艷之意。
“那小公子,會中我的計嗎?”她復(fù)又稍稍抬眼窺一眼無雙,然后迅速垂下眼眸,長袖半遮面,如同女子羞窺意中人,無限嬌美之意。
哎,讓她勾引她是不會,但是做一些做作的樣子,她還是會的。
無雙只覺得有一種奇異的感覺從四肢百骸流向心臟。
“砰——砰——砰——”的心跳聲在他的胸口炸響。
奇怪,明明剛剛從一層一路打上來也沒有跳這么快過。
十六層樓臺,夜風(fēng)并不算溫柔,彎彎似峨眉的月牙掛在幽深的天空中。林朝朝半掩面容,只余那么一雙似琉璃亂瓊,碎冰殘瓷般的眼眸,清冷之又帶著絲絲暖意。她似喜似嗔的看著他。只這一眼,無雙就覺得自己的世界好似紛紛揚揚的下了一場雨,像大風(fēng)吹過心口,奇異的滿足,又奇異的空虛。
“仙女姐姐……”
他一時竟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哪,隔著案桌雙手按在箏上,忍不住仰頭靠近林朝朝。
“小公子……”林朝朝眼中狡黠一閃而過,她不退反近,湊近了快要懟到她臉上的無雙。一只手柔柔的搭在他的肩膀上,把人往自己的方向帶。
她笑得勾人,眼神如三春之花般嫵媚動人,瞧著他的樣子,明晃晃的寫了些許的……引誘。
無雙竟擺脫不了那輕幾近無的力道,他入眼滿是姑娘粉紅瑩潤的朱唇,似乎下一刻就要落到他的唇上,他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但意想中香甜的吻并沒有到來。林朝朝廣袖中青綾出手,直接將意亂神迷且毫無防備的無雙捆了雙手,余下的長帶又縛住半身緊緊圈了好幾圈。
手中扯著綾帶一端,林朝朝輕盈幾下跳離案桌,笑的嬌俏又得意。
她晃了晃手中的帶子,說道:“小公子啊,我這一招如何?可能勝過你?”
美人語調(diào)飛揚,看著被捆得動彈不得的無雙,眼睛里顧盼神飛。她一笑仿佛天地都跟著歡樂起來,窗外弦月皎皎,卻不及美人的笑顏半分。
無雙覺得自己的心好似也隨著林朝朝飛揚的笑意飄到了遠(yuǎn)處,他連掙扎都忘了。
“仙女姐姐?!彼@一口氣,“你這一招,無雙甘拜下風(fēng)?!彼宦反蛏鲜鶎樱姷礁鞣N或高深或詭譎的武功都能一劍破之,而現(xiàn)在只是林朝朝這么稍稍一挑逗,他別說出劍和她對招,怕是連今夕何夕都分不清了。
“不過,”少年又恢復(fù)了狂傲姿態(tài),“仙女姐姐這一招若是在生死對決時,無雙早已身首異處,可惜今日無雙是來闖閣?!?/p>
他指尖微動,喚一聲:“風(fēng)蕭!”利劍破匣而出,直接割碎了捆在他身上的綾帶。
碎綾漫天,少年將古箏推遠(yuǎn),一屁股坐在了案桌上,雙手撐著頭,身后懸著飛劍,他笑起來滿滿都是青春少年之感,神采飛揚宛如初升旭日,生機勃勃。
“仙女姐姐,要和無雙打嗎?”他這樣說,身上劍上卻沒有丁點的攻擊之意。
“我不和你打,也打不過你。”林朝朝把碎綾丟在地上,她這人沒什么別的,就是有自知之明。
雖然說她是因著司空千落的撒嬌才上來的。但還有一層就是她想的和司空長風(fēng)一樣,如果今日無雙把場面鬧大了把司空長風(fēng)都引出來出手。那么兩城之間的關(guān)系難免微妙,可能會影響到天啟城的局勢,所以她才想著來看能不能把人勸回去。
畢竟這蒼山有一個宋燕回問劍,這里面又來一個無雙闖登天閣,怎么著都難免讓有心人懷疑。
于是林朝朝簡單明了地將原委和后果給無雙闡明,末了又說:“此事說大可大說小也可小,現(xiàn)在正是山雨欲來之時,我們兩城之間還是不要有太大干戈?!眾Z嫡之爭無雙城少不得也要摻一手,但總歸不是站在蕭楚河這一邊的。
無雙似乎在低頭沉思,林朝朝又添一句:“所以今天我來守最后一層,若是司空先生下場,與我們都沒有好處。你剛剛能操控十二柄劍,境界未穩(wěn),還不到向司空先生問招的時候。”
林朝朝所言不可謂不懇切,無雙跳下桌子,說:“你說的有道理,現(xiàn)在確實還沒有到槍仙請教的時候?!绷殖睦稂c頭,果然,無雙雖然心性率直純真,但并不是真的魯莽妄為。
但還沒欣慰多久就聽見他說:“至少該等到向姐姐下聘的時候再說。”
“……”
所以我剛剛說了這么多,你就聽了最后一句?
林朝朝扶額,重點偏了啊少年,她現(xiàn)在算是看出來了,這孩子的戀愛腦可能有點上頭,她哭笑不得的說:“所以小公子,現(xiàn)在能和我一起下去嗎?”
“嗯……不能?!睙o雙傲嬌地偏了偏頭,指尖一動,身后風(fēng)蕭劍如同破空的箭矢向林朝朝襲來。
沒想到無雙突然出手,林朝朝沒有防備,縱使輕功卓絕迅速閃身避開也還是被劍風(fēng)斬落了頭上的白玉簪。
“當(dāng)啷——”
宛如初見般落地的簪子掉在樓閣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音。
不對,無雙分明就是沖著這根簪子才出的劍,他飛身過去接住從發(fā)間打落的白玉簪。
“加上這個就可以了?!?/p>
所幸今天林朝朝是用發(fā)帶束的發(fā)型,簪子只是用作裝飾,不然又得像初見那樣披頭散發(fā)。
“小公子,此物是父母定情之物,不能隨意送人?!绷殖悴欢疄槭裁礋o雙又盯上了這根簪子,明明既不算好看也不算華貴。
“還請歸還,除此物外小公子想要什么首飾朝朝都絕無二話。”林朝朝好聲好氣的和他談判。
反正他上次搬來的那一匣子?xùn)|西正好該找個由頭還他。
“可是無雙喜歡這個?!睙o雙卻將簪子收入懷中,理所當(dāng)然道:“既然是岳父岳母的定情之物,無雙與姐姐有婚約之名,這簪子我也可以收的。”
“婚約之事八字都沒一撇,你休得胡言?!绷殖彼聂⒆?。
“你我之間頂了天就只能算一個私定終生,如何能收我親生父母的定情之物?”她是真的被無雙油鹽不進(jìn)的態(tài)度搞得有幾分火氣。
“你快把簪子還我?!彼Z氣有些重,一雙美目微瞪,明顯是有些生氣了。
無雙卻想到了方臺司空千落的話,以為林朝朝是顧念著她那個“曾經(jīng)有過”心里惡趣味和醋意一起涌上來。他一只腳踏在飛劍上,從懷中掏出那只玉簪,有一下沒一下的拋著,有些玩味和挑釁的說道:“你想要的話,大可自己來拿?!?/p>
熊孩子真不好搞,或許是無雙在她面前一直收斂了性子作出一副單純乖巧樣。讓她都有些忘了眼前的少年是何等狂傲放肆的性格,單純,但并不妨礙他熊。
林朝朝的腦子清醒,她不想和無雙動手,只是提著裙擺走進(jìn)少年,伸手去拿他手里的玉簪。
無雙坐在劍上往后退了半步,林朝朝再前進(jìn),無雙再后退,再前進(jìn),再后退,再前進(jìn),再后退……
深吸一口氣,不能和熊孩子計較,這不是你家娃,不能打,也打不過。
再次前進(jìn)一步,無雙卻直接御著劍一下閃到了她身后。他眼中的興味和挑釁讓林朝朝險些壓不住心里那股想暴打熊孩子的沖動。
冷靜,冷靜,你打不過他,打不過他……
轉(zhuǎn)身平復(fù)心情。
“小公子,槍姑娘家的東西可不是君子所為?!?/p>
“夫妻之間,可以不用那么君子?!睙o雙一條腿垂在劍下,一只手拋著簪子,看的林朝朝膽戰(zhàn)心驚。他說“夫妻”兩個字說得十分順口,好像他和林朝朝已經(jīng)是兩口子了似的。
林朝朝忍,她想好好和無雙扯清楚這“夫妻”兩個字不能隨便出口,便道:“小公子慎言,我和你一無夫妻之名二無夫妻之實,那婚約也只是你一廂……你做什么!”
林朝朝被突然湊近的無雙嚇了一大跳。少年純黑如耀石的眼眸猝不及防闖入視線,他似乎在認(rèn)真思索著什么,轉(zhuǎn)瞬之間已然有了興奮和躍躍欲試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