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鴛一見到他便哭了起來。她緊緊握著丈夫的手,一直說害怕。
“表兄,我好痛?!彼痉蹪櫟男∧樔缃褚驗楹ε露兊蒙n白,一雙眼睛緊緊地看著嬴政。
嬴政臉上是掩不住的擔憂,他坐在床邊,抱住她堅定地說:“阿鴛別怕,表兄在這里陪你?!?/p>
聽到她說痛,他恨不得以身代之。
他氣勢強盛,產(chǎn)婆根本不敢攔他。只好任他待在屋子里。
朱鴛是頭回生產(chǎn),連羊水都沒破。產(chǎn)婆說她的宮口還沒打開,得起來多走走。
嬴政就扶著她在外面走,聽著妻子一邊走一邊說痛,他心如刀絞。他盡量和她說話,談他們在趙國的小時候,談他們回到了秦國之后一同學習的日子,談他們?nèi)绾我煌瑧獙α鶉峡v。
朱鴛的注意力被分散了些,想起了他當年用佩劍換來的珍珠耳環(huán),哭著哭著又笑起來,抬頭對他說:“表兄小時候送我的那雙耳環(huán),如今還在我的梳妝柜里?!?/p>
回到秦國之后,嬴政送她的首飾多得數(shù)不勝數(shù)??墒沁@對珍珠耳環(huán),她卻一直留著。
嬴政彎著嘴角牽出了一抹笑,摸著她的頭說:“我知道。”
他們走一會兒又歇一歇,過了四五個時辰,朱鴛說餓了,又吃了一頓肉湯。
到了晚上,她才開了宮口,開始要發(fā)動了。她怕生孩子的時候樣子太丑,便又改口催他出去。
“生孩子太狼狽了。我不想表兄看到?!?/p>
嬴政堅決不肯,他抬手順了順妻子的頭發(fā),聲音沉穩(wěn)有力?!鞍Ⅷx在我心中無人能比,永遠不會丑。我只知道你的辛苦。何況這樣要緊的時候我卻在外頭等著,又怎能安心。”
朱鴛很難不心生動容。他們二人自幼相伴,什么樣子對方?jīng)]見過,便不推他出去。
很快她就痛得顧不上這些了,果然面目猙獰,白嫩的脖上都爆出了青筋。
嬴政一言不發(fā),見她痛,他好像也跟著痛了起來。
朱鴛痛得受不了,哭鬧的聲音不絕于耳。嬴政將手伸到了她的嘴邊,讓她咬自己。朱鴛搖頭躲開,他又鍥而不舍地伸過來。幾次三番,她到底張口重重咬了下去。
她將他的手腕咬出血了依舊恍若未覺,頭上不停有汗冒出來,整個人好像從水里撈出來的。
嬴政一聲痛也沒有喊,甚至還用空著的一只手替她擦汗。看著妻子受苦,他甚至不愿意她生孩子。
一直到了子時,嬰兒呱呱墜地的聲音才從屋里傳了出來。朱鴛已經(jīng)脫力,還沒看到孩子,就暈了過去。
見她失去意識,嬴政神色一慌,趕緊叫醫(yī)官。醫(yī)官說王后太累,睡醒就會好了。
嬴政松了口氣,也沒有說要看孩子,自己自顧自將妻子抱回他們的寢殿,就這么靜靜地守著她,一夜不合眼。
第二天傍晚,朱鴛這才悠悠轉醒,只覺得又痛又累。肚子上好像沒有重重的東西了——她忽然想起來自己已經(jīng)生了。
嬴政見她醒了,陰翳緊繃的臉色這才露出一個笑來,他溫柔地托著妻子上半身將她抱到懷中,“阿鴛,你醒了?!?/p>